四十六 漸入佳境

92年5月，海南寰宇公司北京代表處的牌子往門上一掛，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下來。我和黑子相視一笑，總算是熬過來了，今後的日子不會過的如此艱辛了。

中午，玉敏，孔然和小虎出去打飯。黑子問我對下一步有什麼想法？我說首先要建立起分配製度，不然難免會出現摩擦。黑子很同意我的說法，並讓我先拿出一個方案出來。

其實，大唐草創之時，就應該訂立這種制度，不過那時候公司的發展方向和經營模式都還沒有確定，定下來也沒有多大意義。現在，是建立制度的時候了。

我已經在回北京的飛機上反覆思索過這一問題，所以，下午就拿出了一個草案。

1，工資部分

黑子500，阿唐500，小虎400，玉敏300 (嚴格按寰宇的規定執行)

2，利潤分紅

1)，股份分紅

按月息2%支給。即從利潤中首先扣除股息分配給投資者，如果當月沒有利潤，則下個月補上。(當時只有黑子的投資2.5萬元，所以黑子每個月至少都能保證有1000元的收入。)

2)，企業發展及機動基金

利潤扣除1)後，20%作為此項基金，主要用於小虎的技術開發費用和固定資產折舊及填補各項虧空之用。

3)，個人貢獻分紅

利潤扣除1)，2)後，50%作為個人貢獻分紅。即誰的關係做成的生意和小虎開發的產品收入。

4)，個人職務分紅

利潤扣除1)，2)，3)後，黑子25%，阿唐25%，小虎25%，玉敏10%，剩下15%先打入2)，預先留做將來新進人員的職務分紅。

某些收入，不計入個人分紅。如寰宇撥來的經費，資源出售，大家都認識的人，因為很難理清每個人在其中的貢獻多少。我首先帶頭，所有來自天翔和皇朝的客戶收入，大家都認識的我的同學，如小鄒，後文將出現的老徐等，均不參與個人貢獻分紅。因此，大家基本沒有異議，很順利地通過了。

這是一個相對公平的分配方案，在一年半的時間裡，基本上沒有引發任何爭端。在中關村眾多小公司中，那種沒錢散夥，有錢打架的現象居然沒有出現，不能不說，阿唐居功不小。

在我赴美前夕，一年半時間裡，三人的所得累積依次為小虎6.5萬，黑子6萬，阿唐5萬，玉敏2.5萬。小虎第一是因為他開發了兩個系統，黑子第二是因為他的股份最多，玉敏最少是因為他各方面的能力確實遜我們一籌。做為補償，在我們買車後，每月多發200元給玉敏作為司機補貼。

在阿唐對大唐的貢獻中，海南談判第一，這個分配方案應列為第二！

午飯後例行的敲三家，最近多了一個牌搭子孔然。

孔然，二十三，四歲，身高180，小伙子很帥氣，一表人才，和小虎一起學日語。孔然是個樂天派，見面熟，很快就和我們打成了一片。繼小鄒之後，他成了大唐的第二個不是雇員的雇員。到最後，我們乾脆也給他開了一份工資，好像是300左右。

孔然的出現不僅是幫我們跑前跑後，引見了他在聯想做高官的老子與我們認識，搬來了一台激光打印機給小虎做開發用，而且日後成了阿唐長城穿越的驢友，我們曾前後三次並肩跋涉在高山峻岭之間，蜿蜒起伏之上。

孔然是在東北念的本科，一般來說，外地學生進京讀本科，會學成一口的京腔；北京學生去外地，基本不會受當地方言的影響。但是孔然是一個特例，4年大學生活下來，他學會一口濃厚的東北話，一點北京口音都聽不出來了。

他的加入，極大地豐富了大唐的詞彙，如“山炮”，“土鱉”，“脫褲子的不是流氓，看的是流氓”，再加上天翔時黃光引入的詞彙，一時間大唐內外，山炮與土鱉齊飛，流氓共叛徒一色。

被海南寰宇收編後，我們的收入來源有四個部分。一是代表處運營經費；二是總公司發過來的貨物銷售後扣除返還給總公司後的利潤；三是買進賣出；四是小虎的軟件產品。大頭是第一項的代表處經費，占到1/3左右，其次是第四項的軟件產品出售。

7月份，大唐迎來了第一個軟件項目--與清華的義園公司在Windows下合作開發文字處理軟件。

清華義園公司技術開發部的經理是小虎的同學，義園剛剛成立，手裡攥着票子卻不知道幹什麼。一個有錢，一個有資源和技術，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這次合作賺的錢不很多，大概不到一萬塊，不過聽義園抱怨，東西做的也不怎麼好，原因應該是小虎還缺乏軟件系統設計的經驗。當時的中國軟件開發業，把系統設計歸到軟件編程人員頭上，閉門造車搞設計，很少有市場人員和用戶參與其中。編程人員的系統思路強，東西就好用一些，反之，用戶只有自求多福了。

但是有一些可取之處，如老生常談的“鍛煉了隊伍”，小虎取得了Windows下的編程經驗，還有就是Windows下的編程的速度大大快於DOS下編程。

還有一點當時大家都沒有認識到，移植DOS下的軟件到Windows下。我印象中，只有皇朝的查里斯意識到了。

那年夏天，他來大唐找我說起台商王贏利要換掉易森的事時，就提到皇朝軟件應該移植到Windows下。如果92年皇朝這樣做了，完全可能就變成了另一個局面，民族軟件工業很可能會多保留一塊陣地。

阿唐現在的公司大老闆在十幾年前搞出了一個DOS下的不見得比同類高明的軟件，次年一個聰明的未畢業的COOP加盟，在半年時間裡，將其移植到Windows下，那時其它的同類軟件還痴迷於DOS中。隨着Windows的普及，我們的軟件由當年的5%市場占有率，上升到了今天的70%，穩穩地坐在市場老大的位置上，供養了一大批人，包括阿唐本人在這裡每天敲“京華沉浮” 的時間遠遠多於寫碼的時間。

一個適當的時機，一個適當的產品，That is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