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党培养,下得粪塘、上得厅堂、宠辱不惊。 |
送交者: 体育老师 2020年11月16日22:06:29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
“感恩”党培养,下得粪塘、上得厅堂、宠辱不惊。 11/15/2020
快活老人博赞我,下得厨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算什么?俺下得粪塘,那才叫本事!于是提笔写下了这篇小文章,与网友们分享,珍惜眼下。 (一)下得粪塘 当年俺做体育老师的通用机械厂有一个副业队。目的是提供平台,让各车间、部门调皮捣蛋之辈,通过劳动改造思想;收获的蔬菜瓜果交厂食堂。不动的营盘是,厂区内外几亩地,加一个离厂十来公里的农场,和一工人老队长;流水的兵是劳改职工,每三个月一期、每期一二十人。 屁民有堂课,发一篮球给体育课代表后离校,陪一受苦受难的学妹,到市革委上访,让学生放了羊,被罚往副业队,有幸体验了三个月的劳改生活。 记得那是春未夏初,地里的菜蔬急需追肥之时。当务之急是,收集粪便,入池发酵,几天后兑水浇淋。副业队报到后,队长交待了任务,发给我两个粪桶、一根扁担、及—个长柄木瓢。每天交粪一担,再干些松土锄草的话,即可收工回家。劳动表现好不好,粪桶里的干货多少很重要。 那小城市的粪便,不夠周边的菜农需求,菜农们会下半夜起身进城抢粪。我们副业队怎么都抢不过,索性等他们离开后再去。我的目标是从家到厂途中的那个本市最大的公厕。 改开前的公共厕所(网络图)。庆幸毛伟人未能万寿无疆,庆幸伟大国搭上WTO顺风车,故土旧貌換新颜,早已不见这样的公厕了。 俺当年掏粪的那公厕比上图差远了。如下摸拟图,蹬位之间没有隔牆,没舖水泥,只是凸凹不平夯实的黑土,一溜一二十个蹬位。拉出的屎尿顺斜槽滑进蹬位后方的粪池。掏粪人从旁边门洞走到粪池边,用长柄木瓢将粪水搯进粪桶挑走。 当我到时,粪已在天萌萌亮时被农民掏光,长柄木瓢接触不到池底,只得下到底部,等着蹬位斜槽淌下来的新鲜粪水。好在早晨有一波倒便桶的,一个多小时可装满两只桶。我吃力地把桶一只只挪上来。 俺挑着担子,穿亍过巷。中途仃下歇气,花二两粮票八分钱买个葱油饼。为抢这担粪,早已饥腸辘辘,肚子咕咕直叫。坐在两只粪桶间的扁担上,狼吞虎咽,那葱油饼真香哪!没有工农感情能这样?批林批孔批地富反坏右,你们为什么总纠住俺不放?俺还有小姐样? 那掏粪的经历距今巳五十来年了,但仍一次次在梦中见那公厕。总是因尿急,因蹬坑太寬,地太滑,无法蹬下。急得不行时,梦醒。。。。哎!噩梦何时消? (二)上得厅堂 漂洋过海后,不下粪塘,只上厅堂。各种国际会议的厅堂、美国专业会议的厅堂、应邀技术讲座的厅堂。三十多年,百次过堂。其中最忘不了的,是博士论文答辩的那次过堂。 那是1991年,中国大年初一,海港城市、安特卫普迊来第一场冬雪。比利时国内、及欧洲邻国的临床化学界、光谱化学界、肾医学界的同行权威们,冒着风雪,按时到达。本科能停下工作的、及本校同胞学弟妹们,都来支持我的答辩。 我穿着为荅辯特别买的,商店降价处理的西洋红休闲西服,淡淡装,天然样,就这么一个中国半老徐娘。四十五分钟的答辩,几十张幻灯片,都是反复验证过的实验数据和图表,伩心满满,一点都不紧张。 本人英文是糗,但在五年前的北京会议上发言不也成功了吗(北京会议,冷暖自知,“N无”土鱉留洋路!https://blog.creaders.net/user_blog_diary.php?did=MzgzMzQz) ?刚到彼岸时,连”How about your trip?” 都听不懂,但此时比出国前不知好了多少了。 紧张的是导师和他的团队,他们太想我的答辩尽善尽美了。导师的PhD学生不算少,而且几乎都是那种有了MD学位后又加PhD的。在西方,有这两个学位的,绝对是人中翘楚,人上人中的人上人。但我的答辩实在是太特殊、太关乎最在乎脸面的导师的脸面了。 我做成功的课题,是先前多个有名有实力的临床化学、光谱化学实验室、耗费了两三年无果而放弃了的。今天他们大多数都在听众席上,包括那个光谱界权威,我们大学的校长Adams 教授。如果导师不是出了名的脾气坏,校长的职位不会是Adams 教授的。 校长Adams可是堂堂化学系教授,他的中国学生都是业界有头有脸的精英,例如中国国家环境研究院院长等。化学系什么高精尖设备没有?但他们却没拿下这个本属分析化学的课题,居然让花落医学研究的大学医院,和他卯着劲的我的导师的实验室。 恆量博导成功与否的钢性标准,是其PhD学生的走向。今天导师就是要向这些特别邀请来的同行们,秀让他得意的、还没答辩已手握几个Offer的学生。那可是因世界金融危机求职难的1991年,做成功的课题可是别家做不成而放弃的课题。 今天,导师不是一般的得意啊! 导师和他的团队卯足了劲,在答辩前半个月就开始了泬习。每天下午咖啡时间后,七八个哥们神神秘秘的带着我,到一阶梯教室,让我一遍遍重复泬习,幻灯片之间的连结词要做到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泬习到第三天时,我感觉到自己象猴被耍一样,有这么要求的吗?比吹毛求疵还甚!我抗议不干了! 这下才停止了泬习。本来我这半老徐娘对这学位就不感兴趣,是你们逼我、骗我(真是这样的)整下来的。我这人向来是越紧要、越表现好。临门一脚有运气,当天的答辩没让导师失望。 答辯后,和来宾们一ㄧ握手。在彼岸连掏粪工都干过的,何能何德,能有此殊荣?
导师在一个大酒巴里安排了答谢酒会。导师高兴,多喝了些酒,道出句真话,”You are free from me now !” 平时对谁都又凶又恶,百般刁难不放我离开的导师,眼镜片后竟泛起了泪花,站在一旁的校长Adams 教授也一脸的感动,我就要离开他们了、离开母校了。 酒会上,只见风度翩翩的招待员们手托着盘,穿梭于来宾间。灯红酒绿都为我,此生第一次感受,他人为我作嫁衣裳。在彼岸,在穷乡僻埌摸爬滚打,运动中被整得猪狗不如,尊严尽失。今夕何夕?酒不醉人人自醉。 同胞学弟学妹们议论,这种 ”公主般待遇” 的特殊,之前之后都没见过。不期然想到很多年前看过的ㄧ部1959年电影,”垃圾千斤”。一个捡垃圾的穷姑娘,捡到了一个精美的蛋糕,做起了千金小姐的美梦。但我,故土曾经做过掏粪工,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即便是他人眼中的公主待遇,本人依然是宠辱不惊平常心。任凭导师怎么捥留,我都听从我心,走! 比利时这小国家,为中国各行业培养了众多留学生,本人衷心感激。但凡事他们都先考虑他们自己的人,外来的都是二等公民。当然这无可厚非,也如今天川普的美国优先。但有些事让我感到不舒服,例如选题。吹糠见米的,肯定让比利时学生先挑走,同胞们常承担前途未卜的。我的课题是人家放弃了的,亏得我运气好,搞定了。 不知美国今后会怎样,但本人三十年的体会是,美国是世界上最自由、平等、让人梦想成真的国家。我从来没感受过歧视,不是二等公民。放弃在欧州打下的基础而来,我不后悔。 言归正题,“感恩” 党的培养,我下得粪塘,上得厅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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