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

                                范学德

            天快黑了。旅行结束。

旅行团诸位文友拖着行李，急忙到旅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还得住一晚上。楼房和房间全换了。我匆匆上楼下楼，放好行李，又回到旅馆前厅。

晚饭的饭盒来了，拿到，转身，还没有出门，看到一位文友拿着饭盒走过来，匆匆说一声再见后，她朝我原来住过的那个高楼走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种特别悲凉的感觉突然袭来，心，拔凉拔凉的。明天，我们也许连面也不会再见。不，也许是永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也许来日就是见了一面也不相识，我们甚至没有好好聊过一次，甚至没有在临别前握手、拥抱。

            我们也许该坐在一起，慢慢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回到我下榻的大楼，在客厅我拿着饭盒坐下来，有人在吃饭，陆续几位走进来。坐这里吃吧。我们边吃边聊，但聊了什么，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肯定没说到再见。

            也许太匆匆，也许这一次只是萍水相逢，我们并没有一见如故，于是，明天，各走各的路，那是自己的路。

            不自觉中，想起了那两次盛宴、欢宴。都是在列治文，一个是和谐庄院，另一个，乐家家园，这两个官名，我是打听马丽与韩长福后才记住的。在自己的印象中，第一个是大葡萄棚，第二个是有鸵鸟的。

没想到那天晚上那么多人涌进了葡萄藤搭起的长廊里，幸好，我是先进去的，自助餐，拿了，坐下就吃。还拉来 Hastoya （“哈斯托雅”），她坐下来，我们没有聊到文字，聊了绘画。听说她画画，还在纽约举办了画展，我给她看了存在手机里一位朋友的画，她说，我喜欢。她的画，我的评价外行，好看。

正聊着，对面桌上一位男士站起来，非常严肃地说，“哈斯托雅应该到我们这桌。”我惊愕了。第二句开头是“你……” 看Hastoya还在犹豫，我赶紧说，你去吧。我怕引起战争，不能让她成为海伦。

哈斯托雅说句“不好意思”后走了。看着她背影，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昭君出塞，但立即否认，她是蒙古族姑娘，应是公主入关，居庸关是也。昨日才打听到秘密，不知道这是不是间谍行为。我问她蒙语名字哈斯托雅的含义。她说，意思是美丽的朝霞之光，红宝石的光。我回了一句圣经上的话，神是光。

那晚的菜很多，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红烧肉。想去再添几块，没了。很快，其他的菜也要光了。张辉说，别急，等等，马上就来。听说，有些菜是马丽亲手烧的，其中就有红烧肉，我谢谢她。她说，你看，竟没够。我说做菜人的最大幸福，就是菜被吃光了并且客人还想再吃。（哪怕撑破了肚皮）最后一句没好意思说，有点粗俗，毕竟，和马丽认识不久。

以前听张辉说过马丽，人爽快，有钱、慈善、瓷器，大概是这几个标签吧。张辉既没说她是大家闺秀型，也没说小家碧玉型。直到会议期间目睹，并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这我才发现，马丽就是典型的东北大嫂，我比她年高，套近乎得叫大妹子。貌如其人，大度，堂堂正正，自有一种大气。笑得也好，痛快。

当时我是溜出来上洗手间，她坐在椅子，正拿着手机跟什么人说事，看她放下手机，我立即近前自报家门。然后聊了一会儿。我说，坚持不断地写作，这是我的座右铭，从罗丹和里尔克那里学来的。她说好。

我说，你和张辉做了一件大事，把这么多作家召集到一起，探讨海外华人文学，很了不起。

她说，我不是作家，也不是导演制片人。

我说，正因为你们不是圈内的人，才能与方方面面合作。

会议厅的会议还在继续，我不好意思多谈，十来分钟后说再见。马丽说去班芙接着谈谈。我以为她也去班芙，但没有。我想是我听错了，拉掉了一个“后”字。因为从班芙回来后，朱教授去了她家，还欣赏了她收藏的瓷器，并且给予高度评价。我对瓷器一窍不通，要是去了，肯定会直言，马丽，再拿出你的绝活，红烧肉。你亲自烹饪，上菜。

这么用“亲自”有点不雅。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古老的成语：三驾马车。这次“第二届世界华人作家笔会”能够“圆满地创造了一个海外华文文学走进新时代的历史记录”（陈瑞琳语），正是因为有了张辉、陈瑞琳和马丽这三位领袖，他们合力拉着马车跑进了新时代

该说张辉了，这次是他亲自邀请我参加作家笔会的。还临时安排我在大会上说两句。他的一位朋友知道我来了，恳请我到一个华人教会讲道。虽然他们很愿意接待我，但张辉的热情不可阻挡，硬是让曾庆彪先生到机场接我。飞机在芝加哥机场转机时晚了两个小时，曾先生接到我时，已经是8日凌晨了。辛苦你了。谢谢你。我只能如此说。

但因此，成就了一段美好事，我将近四十年前的一位学生，现在是香港药学专业的名教授，基督徒，正好这两天在温哥华，我们在教堂内见面了。第二天，星期一，他飞回香港。

张辉确定我来了，一再说这两天太忙，待到会上见。哪想到，当知道我周六早上散步时，在他家附近的公园走过，他突然要见我，和我一起在公园散步，走到他家。这一路，自然聊了许多。到他家，他送我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淼淼访谈录》。

亏得这本书，当晚和次日看了好几篇，知道了几位入会的作家：北奥、马丽、桑宜川、曾慧燕……看到还有陈瑞琳和施玮，我笑了，老朋友。

会议期间，几乎没有机会同张辉聊天，他太忙了，有领袖风范，日理万机。但有时又有失领袖风范，开着会，他在一边就接电话了。走动。

我们都住在旅馆的那个大楼，16层，C单元，我4号，他5号。有时，我都要睡了，他才回来，在过道还打电话，我醒了，估计他是边打电话边进房间的。

我嘲笑他胖，怎么跟你的祖籍河南在中国发展的规划一样，中部地区崛起。问题那是规划，你是现实。有天晚上他热得开了门，跟我说，没吃饱，没东西了。

好可怜他。可怜他的不止我一人，隔日，居然送来了十几个饭盒，有虾。估计又是饿了，他想吃，却发现一根筷子和刀叉也没有，我也不忍心看他把食物怎么运动到嘴里的。

我同张辉在旅途中没怎么聊，但发了两次火，一次已经说过，要发车了他居然让大家想放水的就放水，我立即对他说：张辉，你这么做不对。又说，你这是宋襄公之仁。转念一想，不对，张辉是让大家去洗手间，宋襄公是任由敌兵渡河，幸好，都有水。

再次发火是在灰熊镇（？）刚才看大家发照片我想起来了。早上，发车的时间已经过了，尽管导游已经说了别拿咖啡到车上，但有人还是拿了。我把垃圾袋里的咖啡杯赶紧收拾好，拿下车，跑步，扔进旅馆门口的垃圾箱里。途中，见几个人正朝大巴走来，张辉就在其中。我用惯用语大喊，大家快点，晚点了。

待我回到车前，见草坪上有几个咖啡杯，有的还盛着咖啡。哎呀，这会给旅馆工作人员留下什么中国印象啊，好歹我们是作家，就算不是灵魂的工程师，也是技工了。

倒掉咖啡，我又跑去把空杯扔到垃圾箱里。回来，见几位男士还和张辉合影，别人不熟，不好意思撒野。张辉你总是叫我范老师，我不教训教训你，如何能显出为师的尊严。我非常不耐烦地喊，张辉，别照了！别照了！赶紧上你的车。

我们不同车。

上车后有点自责，好歹张辉是领袖，大会主席啊。我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但转念，主席也不能不守规矩啊！不能朕即法。

我想张辉不仅不会生我的气，还会像平时在群里夸人说的一个样，就两个字：“不错。”

写到这里才想到，离题太远了。回到开头的离别，没必要这么伤感，这样的再见，也许张辉说得对，不错。

2023.8.10

后记：这是第二届世界华人作家笔会侧记 19

因参加标题党，昨日文章暴雷，今修改一下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