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滅亡的日子不遠了

                                范學德

深秋了，風緊，一陣比另一陣更緊，敲打着秋葉。秋葉沙沙，在風中顫抖。除了風，還有雨，也打着秋葉，日頭也曬着，它們全都告訴殘葉，時候到了，該落了。

門前的日本楓，一片殘葉剛剛脫落，以為它會隨風而逝，沒想到它晃了晃身子，掉到了另一片紅葉上。只是這麼一點點壓力，就把下面的紅葉壓垮了，兩片葉子一起下墜，卡在樹枝上後，誰也動彈不了了。

想起了一句老話：落葉歸根。葉子會這麼想嗎？

不會吧。它們絕對不會在意自己的根，因為它們本來就沒有根，樹幹已經把它們拋棄了。即使偶爾留在生出它們的樹幹下，那是因為沒有風。

起風了，小風，大風，吹起樹葉，捲起樹葉，忽而向東，忽而向西、向北，向南。滾動，即使飄在半空，也不過片刻。跌下後，繼續滾，直到被什麼東西攔住，走不動了。

然後，被碾碎。

然後，被大雪壓住。

然後，腐爛。成為肥料。

滅亡。

還有幾片殘葉留在枝上，有的昂首，有的垂頭，或軟，或硬，但細一看，葉子上大都有洞，大小不一。

病葉。

它們落下滅亡的日子不遠了。風、霜、雨、雪，全都在路上。

2023.11.2 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