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熬過這個冬天嗎？

                                      范學德

        書房裡兩盆天竺葵（Geranium），算起來這它們伴我已經二十多年了，乃是摯友。有一年幾乎死了，歇了一冬又開花。去年搬家到夏洛特，儘管運送汽車的司機說放在車裡運可能熱死，但我還是把它們放進去了。它沒死，又開出絢麗的花朵。沒想到今年夏小區給房子外面打藥，兩盤花都被噴上了藥水，枯萎了，長出的新葉小小的，稀稀拉拉，我以為它們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主啊，天竺葵雖然很普通，但它們也是命啊，求你救救它們。

          我把它們搬進書房，澆水，曬太陽，祈禱。時而談心。你們陪了我這麼多年，不會嫌我老扔下我吧。知道吧，是你們一直默默地啟發我，是花就要開放，無論遭遇了什麼，只要不死，就要綻放出最美的花朵。

          十多天前，有的小葉子黃了，死了。有的竟然長大了，綠意盎然，那綠葉邊緣的細細絨毛，在晨光中金燦燦。一朵，又一朵花蕾，含着一線粉色的花苞，等待着在這個聖誕季綻放異彩。

          看到這些小小細細的絨毛，時而我會想起衲子先生畫的荷葉，碩大的荷葉邊緣，也有細細短短的小絨毛，那是墨的餘韻，非人力所為，乃是墨汁借着畫者之筆的餘力，以命生命——用畫家的命生出自己的命。筆墨有了自己的生命，這大概就是神來之筆吧。

          不知衲子先生是否喜歡天竺葵，我看過他畫的蜀葵，神色秀美，不知此葵與彼葵是否同為一葵，但那勃勃的生機都是同出於天機吧？

2024.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