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紫薇(7 - 9) |
送交者: 醉竹 2007年01月25日12:52:15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
(7)去看兰星的表演 兰月不敢相信,她会拥着兰星一起流泪。或许为她们共同爱过的男人,或许为多舛的人生,或许为自己的幸运 --- 她现在比兰星幸福多了。其实血缘还是有力量,比水浓的力量。第二天该是崭新的一天。 第二天王辉叫住兰星: “ 你白天上班, 晚上演出,不累吗? ”“好在白天轻松。” 兰星微微一笑,那一笑是怎样的动人, 王辉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当妈的正好递话: “兰星先前有个男朋友,还没领回家就散了,你们在美国有合适的人选吗?”王辉一下来劲了:“公司有好多优秀的工程师。 ” 母亲眉开眼笑 :“ 这事就拜托给你们了。 ” 她转身进屋捧出了一大叠照片。兰月的脸冷得像黄瓜,把照片全还给了母亲:“妈妈, 兰星的相片不是展览品。那些工程师, 有几个好人?许丽说的,歪脖子裂眼的还想吃花蝴蝶。”王辉皱眉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们都觉得彼此变了,说不到一块去, 甚至为一件小事还骂了祖宗。 这天兰月扬了扬头,忽然幽幽笑道: “今晚去看兰星演出吧 。” 王辉眉眼一振,声音都亮了: “她知道吗? ”兰月背过身去,声音像冒出的一股轻烟:“放心好了,跟我走吧。” 大厅的灯慢慢暗下来, 最后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光柱。 一段前奏凄凉而婉转, 像夜色中啼血的杜鹃。 舞台上升起了烟雾, 穿幽蓝色旗袍的模特儿,从后台渡了出来, 手上擎着兰花玻璃杯, 杯内燃着烛光, 烛光点点, 如星辉闪烁。 兰星手执话筒, 袅袅娜娜地出了场, 曳地的白裙, 纱袂乍飘的样子。 她的声音响了,清洌洌的,是流过山石的冷泉:“星夜悄待暗香弥漫,星夜遍寻芳魂依依。我常常梦见星夜梅开,心萦魂系与你来生再见。” 兰星曾经告诉兰月,这首“星夜梅开”就是写给梅梅的。四周一片黑寂, 只有一束舞台追光罩着兰星, 她的眼睛似悲非悲地看着远方,眼睫毛一扑一扑,那么神气,那么长,但兰月知道那是假的,连同这首歌都是假的。兰月悄声问王辉:“你说兰星该不该当明星?”王辉看痴了,居然没听见兰月的声音。 兰星在后台卸妆,手里的假睫毛正要放进盒子,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两个人,她惊得连忙起身:“干吗要搞突然袭击, 我这儿有招待券, 至少可以省下几十块钱的门票。 ” 兰月笑道:“没想到你的演出会这么精彩,你没出名是老天得了近视眼。” 车窗外的夜风有股子寒意。王辉转头对兰星说: “那首“星夜梅开”你写得很好, 唱得更好。” “可惜梅梅听不见。” 兰月忽悠悠地笑起来。兰星说:“那只不过作秀罢了。” 王辉说:“电视台的铁哥们告诉我, 下个月有个歌手大奖赛。 ” “哪来的铁哥们? ”兰月问:“那个副台长不是下课了吗?” “他起死回生又当了正台长,这叫福之为祸, 祸之为福。”王辉转头问兰月:“箱子里还有两瓶人头马吧?” “两瓶人头马去贿赂他?” 兰月喊了起来,随后又使劲压暗了嗓子:“行吧,只要他能帮兰星。” 兰月本想留一瓶给自己的中学校长。这人头马来得并不容易。最初是许丽的消息灵,告诉兰月:部队的商店要打折, 兰月说我们没有军属证,进不去。许丽好不容易找约好了一个当兵的,开了两小时的长途。那天是周末, 店外到处都是想买便宜货的主, 他们的车瞎转了二十分钟,还是没见停车位, 最后冒险占了残疾人的地儿。 兰月守在车上, 许丽和大兵进店。 不知怎么把警察给招来了,非要看她的残疾证,兰月只好装出发病的样子,不懂英文的样子。 “我装疯卖傻为什么?” 兰月看了王辉一眼,话困在肚子里没有打出来。
凌晨六点的一个电话,把兰月推进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故。电话是小东从美国挂来的:“到北京与我们会师! 还记得许云波吗? 我靠! 这家伙居然有上亿的资产,活活气死老娘了! ” 许云波? 兰月眼前有个羞怯的男生, 大黑眶眼镜沉沉重重, 重得要压塌他的鼻和脸, 一开口, 洒满泥土的普通话, 让人想起了桃花盛开的地方,这句桃花话还是小东发明的。 他有上亿的资产? 兰月反应不过来: “他不是在美国读博吗?” “还没毕业就回国了, 人家有二郎神的眼睛,你我都是猪眼睛。 ” 兰月还在吱唔。小东火了:“别放屁了 ,你说圣诞节去你家, 我扔下老公就朝机场奔。 这次你若黄我, 我俩今后就算化了。 ” “既然是同学会,你就去吧。 ”王辉的话在最初让兰月感到温暖。 他还给了兰月一个好建议,先去他家报个道, 父母面前亮个相,也算是个交代。临上飞机前,兰月心头一阵灰,一阵黑,好几次她想回头对王辉说:我不走了!最后还是提起行李,沉住气来嘱咐王辉:兰星年龄不小了,你如果能帮,就帮她一把吧。王辉说你放心吧,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兰月笑了笑:兰星比你小,成不了你的姐姐。兰月心头的姐姐是小东。 那还是大一,在食堂排队打饭,一个牛高马大的女生非要插兰月的队,兰月不让,她张口就骂:“我????妈!”小东从天而降,声音和气势都大她一倍:“我????奶奶!”兰月出国那一年, 上万的培训费还差个尾巴, 小东知道她永远不会向父母开口,当晚就把钱递在她的眼前。 北京澄澈的天空,总是蓝得透明干净,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一个西装格履的男人把蓝月请上了车,他是许云波的办公室主任。“许总裁目前在上海谈判,他嘱咐我好好接待你们,你的两个同学已经住进了宾馆。”奔驰车稳当当地行在高速上,窗外的北京变得让人目瞪,让人悬晕,是不是在做梦? 兰月却忍不住想笑:许云波, 许总裁, 你真的在谈判,不知道你的声音是否还会让人想起桃花盛开的地方? 光阴太神秘了,一转身就把人和事改得面目全非。 宾馆门口,张陆还是大学的老模样,鼻子还是那鼻子,眼睛还是那眼睛,只是嘴更油,舌头更滑:“兰月亮儿, 几年不见,比太阳还漂亮啊。” 小东劈头就说:“几年不见,他跟卢强那花鸡蛋还是一笼子的货。” 张陆抬了抬眉毛,眼睛后面全是火。兰月的心被烙了一下,主动转移了话题。大家开始讨论许云波的财富, 他的女人, 从清纯少女到影视红星,各种规格型号。他的车,也是各种规格型号。 怎么说呢, 每个星期绝不重复。 他有一部鲜红的手工发拉第, 他的最爱, 没有一个女人坐过。兰月说: “我头都想成两个了,还是想不通。 ” 她有段心思谁也没说过。或许自己是南方人,骨子里埋着普通话的崇拜。她喜欢口音好听的的男人, 声音是男人的另一张脸。不一定非要腔正字圆的电台普通话,普通话里含点北京口音或东北口音她都喜欢。想起那年头,小东常模仿许云波的腔调,笑得宿舍的人倒了一地:天上有两只鸟儿在挥(飞),秋天来了树叶全都变房(黄)了。 那又怎么了,就算鸟在挥,树叶变房子,如今人家后面有城墙一样的银子立着,这么多的美女哭着吼着跑来,就是要跟他生崽。 张陆说了一个段子,曾经有个模特儿,长的是巨漂亮, 为了独占江山, 设法怀了种,静悄悄地生下来, 静悄悄地抱到他眼皮底下,好可爱的胖娃娃。 许云波一点不激动, 验血核实后, 对外界宣称胖娃娃是他的养子。兰月听得恶心, 像喝了一碗臭虫鸡蛋汤。 她说:“我们还要等多久。 ”别急嘛,张陆悠悠然望了她一眼,笑得很邪:“其实许云波比你还急呢。”话一完,手机响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婉转拂来: “我是许总裁的秘书甜甜。” 甜甜, 真是声如其人! 张陆差点酥倒在地。许云波谈判已经结束, 今晚准备回京。 小东又忍不住骂人: “他以为他是皇帝? 从没给我们通过话, 全让他的太监宫女传话。 ”“你把喇叭调小点行不? 这家宾馆是许云波集团公司的产业。这儿全是他的人。” 张陆斜了妻子一眼。饭还没吃完,张陆就想溜,他说:“你们两姐妹单独聊, 我回家陪我老爸 看新闻。 ”小东冷笑: “ 到夜总会看骚祸才是真的吧。 ”兰月都摇头了。她觉得张陆像个可怜的孩子, 可小东自有她的道理:“男人就是一毛小孩, 需要时刻敲打,稍不留神他就流口水,然后裤子一脱,随地大小便,最后你还得帮他洗屁股。 ” “你...... 你...... ”她就是不敢认。 “ 你是贵人多忘事啊。 ” “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她一下欢呼起来。 (9) 还是不放心王辉 “那你说, 怎样招待我们。” 小东开始提要求。 许云波目光泰然:“你们想怎么办? ” 兰月心想,他那眼睛真是自信,好像背后有千军万马。现在是树叶变房子,谁还敢有桃花那地儿的感觉。小东也是无理取闹:“我想开你的发拉第去天安门兜风。 ”许云波听了,脸一下灰了。 还是张陆帮许云波下了马:“我靠! 你发什么羊儿风, 想在北京开发拉第! 我的丰田都不想让你碰, 开了多少年的车, 再宽的停车位你也是歪起个屁股。 ”张陆平时说话是条虾,但数落老婆车技时就变海龙王了。兰月说:“夜深了,明天继续吧。” 她困得要像木头, 却无法变成木头,脑子里金光紫光杀成一片。 电子钟告诉她已是凌晨三点,王辉在干什么? 她恍惚得像梦游, 梦游到了河边,看见疯长的青草下面有条蛇。 早晨醒来她又挂了个电话。王辉爸爸告诉她, 儿子昨晚在台长家。 “他没有回家?”兰月的心开始乱响,想也没想就往自己家里挂,是兰星接的,兰星问她:你真的去了北京?你就不陪在老公身边,现在国内的小女孩都是特种兵。兰月听兰星这么一说,心情反好了许多。 吃早餐时张陆的手机响了, 兰月慌忙扑过去: “我的!” 她把这个电话号码告诉过王辉。可惜是张陆姐打来的, 妈妈糖尿病又犯了。“那你还不快走! ” 兰月和许云波催小东。小东犹自喝着牛奶, 眉眼冷得像南极。张陆心急如跳蚤, 哪顾得上小东的表情:“谁需要你,我姐是医生, 你自个儿玩好了,玩得个四脚朝天。 ” “你不知道他妈有多坏。 ” 小东喷着气,嘴里的牛奶都跳到了鼻尖。但许云波的眼里却是另一个版本,那时他们还是一帮穷学生,最喜欢那个豪爽热情,高嗓门的阿姨,做了满桌的大鱼大肉,大蛋糕, 还一个劲地给他们夹菜倒啤酒。怎么在小东的嘴里就成了敌人?小东和张陆常干仗,干得得山崩地摇,日月无光。打归打,上了床又深情了。张陆父母去美国探亲,小东也不收收,还说你儿子牛什么,别忘了搭谁的桥过的太平洋。父母 气疯了,没想到儿子比孙子还不如,不仅不劝, 反而火上添油。 两人再次过招, 整栋楼都惊动了,印度邻居报的警。警察本来要带走张陆的, 可是一看他鼻青脸歪, 小东一点都没伤, 说了两句就走了,一家人吓成了烤地瓜。 兰月笑得嘴都歪了,许云波的杯子却在桌上一响: “ 我要有这样的老婆, 老早就把她休了,幸好没结婚。” “喝,你大人要结婚, 恐怕得忙一长串的财产公证?” 小东眯了眯眼。“如果打算娶她, 我绝不搞什么婚前公证。如果一心想着公证, 就干脆别结婚!” 他瞟了一眼兰月, 兰月正埋头喝茶,似有心事的样子。 想着王辉,兰月饭都吃不稳,回到房间便追了个电话, 婆婆告诉她, 好象又是那个宋台长。 “谁----啊? ”宋台长的声音摇摇晃晃朝兰月扑来, 大概已喝得半麻半醉,半个神仙,他的背后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卡拉OK: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天上飞,天上飞。”听见兰月的声音,宋台长在手机里一阵狂笑,然后拖着长长的京剧腔吆喝起来: “达达达,王辉兄, 回头一看,烟尘四起,你夫人,她她她,千里寻夫追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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