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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弯弯向何方
送交者: 沉浮 2003年02月21日16:05:55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山路弯弯向何方


日前,收得朋友马立平发来一文,颇为感概。马立平与我妹妹同年同级,文革期间同在江西插队。
马立平在艰苦条件下不怨不弃,奋发向上,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无怨无悔地向着心中的目标
前进。

我的妹妹也许是“运气”不好,但更主要的是缺乏勇气和志气,在那孤独的环境中,为了“安全”
稀里糊涂嫁给一个性格粗暴的工人,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后来在父亲、哥哥的奔走帮助下好不容易
进了工厂。可是工厂不景气,四十左右便“下岗”了。如今靠着每月三百元左右的生活费,还要照
应两个失业的女儿和一个孙女,成天围着柴米油盐转。两相对比,教人如何不感概!

如今,马立平在她所研究的已经是硕果累累,芳名远扬。然而,在她身上,你永远看不到一丝一毫
的傲气。在继续向新的理论高峰攀登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有疏忽自己醉心的“小儿科”。在忙碌的
工作之余,她仍然在她创办的中文学校亲自执教。

马立平是执着的。一般人在“功成名就”后,通常会稍稍放松一下,马立平却不!她是那么地投入,
那么执着地追求,就象一匹骏马奔腾不息。每次见面,都能听到她对工作的新思维、新构想。

马立平有一个幸福的家。她的丈夫夏建丰全力以赴支持妻子的事业和理想,默默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
又亲自担任副校长。他们的孩子,也参与了这项工作,留下了足以自豪的“轨迹”。

马立平不是那种书呆子式的学者,她很懂得生活的情趣。我和妻子去他们家“吃便饭”,总是发现
他们亲手制作的饭菜(或点心)是那么漂亮、美味,而面对我们的赞赏他们又彼此把“功劳”归于
对方或对方的“正确领导”。

我倒真是一个书呆子式的人,有点“工作狂”,对旅游观光一概不感兴趣。老夏、马立平夫妇左劝
右说硬是把我“绑架”出去上山“落草”一天。老夏本是不爱多语的人,那天破例陪我聊全程。
其实他俩比我还要忙。

马立平当年插队所在地离我妹妹很近,所以当她读到我妹妹写的《山路弯弯》觉得非常亲切,印象
很深。一年之后,我们偶然提起这篇文章,马立平记忆犹新,而且十分惊讶,连声说“没想到”。

马立平和我妹妹,两个同代同龄人,当年环境条件也类似,如今情况大相异,这种“异”是什么
造成的?也许值得我们想一想。

机遇,需要自己尽力去争取,而不能靠侥幸!

并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去当教授、学者、专家或名人,不是的。

人生在世,除了“活命”,应该有所追求。大多数人的追求都是不能尽如人意的。可是,只要
尽了自己的努力,就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也有理想,有追求。现在我知道自己只能是这样了,但也没有
多大的遗憾。因为,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


[附件一]


近闻有不少华东师范大学校友参与办海外周末中文学校,特将自己2002年感恩节所写纪念老校长
刘佛年先生的文章刊载于此,以飨校友和其他朋友们。
-- 马立平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纪念华东师范大学原校长刘佛年先生

今天是北美的感恩节。我选定今天的日子来写这篇文字,感谢一位几十年一直眷念在心的恩人。
第一次见到刘佛年先生,是在文化革命期间。那时候,我去江西省中部的一个小山村插队落户,
接受“再教育”。祖祖辈辈没有文化的当地农民,却找我当民办小学的老师,教育他们的孩子。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上海姑娘俨然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了,可是实际上我连初中二年级都不曾
读完,更谈不上有过任何师范教育的训练了。我教学生涯的开端之艰巨,可想而知。孰料,这艰
巨的开端中我竟对教育理论萌发了浓厚的兴趣,教学实践中产生的许多“为什么”和“怎么办”,
渴望在进一步的探索中寻求答案。终于有一年,我趁回上海探亲的机会,通过一位老同学,来到
丽娃河畔的师大图书馆借阅教育学方面的书籍;后来,那位老同学又自告奋勇,介绍我认识当时
“靠边”在家的刘佛年先生。
即使在今天,我似乎依然能听见自己第一次叩响先生家门时那紧张的心跳声。几分钟以后,我,
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农村小学民办教师,就坐在这位全国著名师范大学的著名教育学教授面前
了。当时先生已经六十岁出头,他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慈祥地微笑着,饶有兴趣地听我讲诉山村
小学里的种种琐事。他对我的志向表示赞赏,然后又一一地告诉我,在当时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努
力。他应允我,今后有问题可以写信给他,他会及时给予指导。先生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
书,让我带回江西慢慢看,还说看完以后他会再给我寄其他的书。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立刻在笔
记本上写下先生和我的谈话中所关照的"五个要点",原文抄录如下:
要有主见,认准了正确的目标,便尽量努力去达到,不要怕别人议论讥笑;
要多看书,多实践;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书籍,是否可自学英语?我们翻译的教育名著不多,连
卢梭的《爱弥尔》也译得不好,(还是解放前译的); 教育学的教科书,可以看,应该看,了
解一下范畴,但主要是阅读教育家的名著; 历史上的教育家,包括杜威、赫尔巴特、蒙台梭利,
都有自己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应该予以重视和肯定。
先生果然履行他向一个素昧平生的乡村教师所作的承诺,曾数次亲自给我寄书;我写信向他求教,
他每信必复。从此,在那江西山村的煤油灯下,我开始一本一本地研读向先生借来的教育经典著作,
同时自学英语。经年的积累,使我后来能够在条件不允许考大学的情况下,直接考取华东师大教育
系的硕士研究生。而那天记下的"五个要点",加上先生后来在我毕业时又指出的“厚积薄发,要
‘板凳愿坐十年冷’”,则成为我以后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学术航程中不灭的灯塔。
“要有主见,认准了正确的目标,便尽量努力去达到。”回首数十年过来的道路上,有政治纷争的
威逼,有经济困窘的压迫,有耽于盛名的诱惑,有陷于孤立的隐忧,一次次遭遇到迫使自己偏离
目标的暗流。正是先生那春风般的谈话中轻轻吐出的这句话,督促和护佑我默默地把守住初衷。
"要多看书,多实践。"先生曾一再呼吁研究教育理论的人要注重实践。到实践中去,"即使花一半
的时间也不算多"。先生的告诫我始终不敢忘怀。即便身在异国,也不敢放弃教学实验园地的耕耘。
我在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做的博士论文出版后,不但受到理论界的肯定,还受到学校教师的欢迎。
这令美国同行称奇的成果,正是先生“多实”的教诲所浇灌的。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书籍,是否可自学英语?”先生的一句询问,为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凭着自
学的英语,我得以接触和钻研西方教育名著的原文,从而更真切地体会到先生所主张的"阅读教育家
的名著","重视教育家的历史地位"的意义所在。我理解,先生所说的教育家和教育名著,也包括
中国教育思想的宝贵遗产。正是遵循先生指点,自己才能得到古今中外教育思想遗产之精华的养育,
没有迷失在浩如烟海的当代教育文献中。
“厚积薄发,要‘板凳愿坐十年冷’。”我读完硕士研究生,前去向先生告别时,他这样叮嘱我。
“毕业后,准备五年不发表文章,可以做到吗?”又是一句轻轻的询问,沉沉地落到我的心里。
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快发表、多发表"都是教育研究界的潮流。潮流固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可同时也得有人来做发表慢、发表少、“十年磨一剑”的工作。“宁静以致远”,甘于寂寞,
正是能不离不弃地达到预定目标的重要心理条件。是先生的叮嘱,使我品尝到"致远"的甘甜。
回想起来,先生嘱咐我的以上几点,亦多适用于做其他的学问,唯独"多实践"这一条,则无疑
是我们耕耘在教育研究领域的学者的真谛。
光阴荏苒,我在山村小学里萌发的探索教育理论的心愿,一步一步地实现着。一路上,没有一程
不受到先生的指点,没有一程不受到先生的祝福。到美国后,还收到先生大病初愈时给我写的
数千字的长信。遗憾的是,我在华东师大念研究生期间曾遇到一场飞来横祸;为怕连累到先生,
不得不刻意和先生保持距离,更遑论再有机会尽学生之责,伺奉先生于左右。此后每每想起先生,
难免暗暗愧疚伤心。所幸这埋在心底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伤心,竟然化成了一股绵绵的动力,支持
着我按照先生的嘱咐一路走来,今后还定会一路走去。
算起来,我和先生见面的时间,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可是我受先生的恩德,终身难以
报答。愿先生的生命在他学生们的身上得到延续。愿先生的在天之灵安息。


马立平博士简历
马立平,女,1951年出生于上海。 1971年 开始教学生涯,先任小学教师,后任小学校长。
1978年 任江西省永丰县教育局教研员。
1980年 为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研究生。师从著名教育家、华东师大校长刘佛年先生。
1984年 任上海市高等教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论文《高等学校办学水平评估指标体系质疑》获全国
教育研究论文特别奖。
1989年 来美,在密歇根州立大学教育学院攻读博士学位, 获 Arthur R. and Pearl Butler 奖,
开始实验“直接认字教学法”。
1991年 转学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师从前美国国家教育学术委员会主席 Lee Shulman,继续攻读
课程设计专业博士学位。
1994年 创办斯坦福中文学校。结合中国传统语文教学法和现代课程理论,编写研发海外儿童中文
教材,继续进行“直接认字教学法”的教学实验。
1995年 获博士学位。毕业论文荣获 Spencer 博士论文基金。
1996年 任伯克莱加州大学教育学院博士后研究员,受聘上海师范大学兼职教授。
1997年 任斯坦福大学亚洲语言系讲座教授。
1998年 任卡内基教育基金会国际事务顾问,柏克莱加州大学教育学院博士后研究员。
1999年 关於小学数学教育的学术专著《Knowing and Teaching Elementry MathMatics》由
Lawrence Erlbaum 出版。
2000年 任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访问学者。
2001年 获美国国家教育学术委员会博士后研究基金,认卡内基教学发展基金会访问学者

[附件二]

我的亲妹妹近作(曾在网上发表过)

                  山路弯弯

                  作者:小芳


十五岁那年,我们在学校的一群娃儿就分去乡下劳动。汽车把我们带到一个山区。离开了家,
离开了爸爸妈妈。这里的生活很紧张。除了劳动就是学习中央文件。我们还都是一群不太懂
事的孩子。开始很不习惯。一到晚上累了,睡觉的时候便想妈妈了,女娃儿们只要有一个带头
哭,大家都会跟着呜呜地哭起来。但一到了白天,又把这些烦恼给一古脑儿地忘了。我们在食
堂吃饭,每人限定饭票,菜一人一勹,看不到一点儿油腥。要是有人回家带来的准是一瓶猪油。
只不下几分钟就要被大家一抢而空。虽然很累,但有时候也挺乐的。因为都还是孩子,免不了
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时候都有。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过去了。在这种艰苦的日子里,我们渐渐
地在长大。

三年后的一天中午,带队的头把我叫到办公室,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张调令,要我速去报到。
据说还是外事单位,招的是漂亮女孩子。队长告诉我,还是上面点名把我挑去的。怀着几分高兴,
掺着几分不安,我去了总部让招工单位进行目测和体检。过五关斩六将的总算签上了“合格”。
几天后就卷起铺盖,由接受单位派来汽车接我。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
时分来到一个小山沟。下车后就看见一棵好大的枫树,后来才知道这是举世闻名的毛泽东率领
红军秋收起义的“枫树坪”。

这是一个峰岭绵亘的小村庄,抬头一看,四周都是高山,比下放的地方的山还要高多了。它怀
抱着一片深褐色的土地。好象是一只大大的摇篮,似乎和外界隔绝了的两个世界。让人感到一种
说不出的沉闷。从此以后,一盏孤灯伴着一个娇柔的少女开始了漫漫的生涯。说是外事单位,实
际上只是外宾的一个参观点上的商店。三两天有那些高鼻子篮眼睛,各种肤色的外国人到店里来
买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纪念品。但也有许多当地老表前来购货。天刚亮就得开门,一直到天黑关门,
一天站十多个小时。因为年青,我不觉得很累,但感到很寂寞。特别是店门一关回到房间一个人
孤伶伶的,这时,我很想念原来在一起下放的地方和同学,那时比在这里快乐多了。我写信给爸
妈,要他们寄些书来让我学习。然后,我就开始读古诗,练习写诗。写诗竟给我带来了许多乐趣。
再就是弹琴。我能弹得一手好柳琴。还能吸引那些偶尔在这里住宿的外国人和游客。他们有时还
站在窗子外面听着呢。

一天傍晚,我吃完钣回到房间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商店的傅主任。他闪身进来
对我说:“小芳啊,你累了吗?”我回答说:“不累,你找我有事吗?”他说:“我炒了几个菜
来请你去吃。”我立即回答说:“谢谢,我已经吃过了。”他却嘻皮笑脸地说:“小妹子,我瞧
你瘦了,挺疼人的,我调你去做会计好不好?”,边说边用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顿时,一股
热血涌上了我的脸,我握紧拳头打掉了他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沿着门口的那条小溪边跑边流
泪。我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就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被人这样欺负,还是领导呢,以后怎么
过呀?我在那条清清的小溪边停了下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感到了一种从末有过的无助。最
后,我用手捧起小溪的水洗净脸走回自已的房间,把门闩紧,还把桌子挪过来顶住门。这一晚提
心吊胆到天亮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上班后不久,傅主任就来了。他摆出一付正人君子的模样对我说:“小芳,马上要抽人去
插秧,劳动一个月。考虑你年轻无负担,先派你去。”听他说,我倒乐了。我正求之不得避开他昵。
几天后,我跟随着几个男同志来到山凹凹里面的九陇,住在一家和气的乡民家里。他们一家人待我
很好。我在农村劳动过几年,插秧也算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从九陇回来后,我就被调到离总店十多里路偏僻的小饭店,尚末正式开业,
准备调三个职工。但这次只去了我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先在那里等候。其中的原因我再清楚不过了,
但我毫不犹豫地走了。无论如何,总比面对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领导要好多了。这个地方叫汗江。
是上井冈山必经之路。偌大的一个饭店,虽说是幢旧屋,上下二层,前庭后院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
百个平方米。一个女孩子住这里,不明明是摆着拿颜色给我看吗?可是没有办法,我只有这样吧。
一到晚上,我就早早地把大门关好怕得发抖。常常因为恐惧而失眠,因而落下了这个毛病一直到
现在。

大概十多天后,才来了一位部队转业的干部老汤,三十多岁。看上去人精明能干,被暂审定为
饭店负责人他一到饭店就开业。因大师傅还末到,先接待客人住宿。来这里住的大多数是省公路部
门的司机和干部。有一天,忽听得门外笑声朗朗,抬头一看,进来两个男人。一个约摸三十多岁,
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说来此要往好些天。我先给他们登记了房间,他们坐在大厅里,谈笑如故
让人感到亲切随和。我很快消除了女孩子的拘束,和他们攀谈起来。了解到那个年纪大的是报社宣
传科长,年轻的是普通记者。一个姓陈,一个姓袁,他们奉命到井岗山一带采访。他们要写材料还
要摄影,所以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过了几天,老汤家里捎信来,要他回去一趟,留我一个人在饭
店招呼目前仅有的两位客人。很快那位陈科长也要去别处办事,只剩下小袁在这里写材料。一时饭
店冷落下来。幸好小袁能说会道,除了写材料外,空余的时间陪我谈天说地,讲些饶有趣味的故事
给我听。他还会写诗。而且出版过诗集。当时我还真有点崇拜他,请他给我讲诗的格律等,让我得
益非浅。相处好些天了,我们已象兄妹一样。我帮他烧水,煨红薯。他带我下河摸鱼,用山竹做衣
架。他总象大哥哥一样那么亲切。一天,小袁忽然用灼热的眼睛盯着我,说:“小芳,你真美!”
我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但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是金秋的季节,天气已经有一丝丝
的凉意,可我的心里却暖暖的。我不知道自已是否爱上了他,但我却非常敬佩他的聪明和才学。,
这天,老汤和陈科长都回来了,一下子又热闹多了。但陈科长告诉小袁,明天就要动身回去了。
小袁硬是把我和老汤都拉去汗江大桥拍照。小袁一定要我笑甜些,他说:“小芳,你不知道自已笑
起来有多好看,就象正在开着的一朵鲜花。”我笑着说:“真的吗?”他说:“真的,比花还好看。”
老汤和陈科长都哈哈大笑起来,也边声说:真的,真的,我们的小芳就象一朵最美的山花。第二天
一早,我就把他们俩送上了路过的长途汽车。目送着扬尘而去的汽车,我的眼睛不由潮湿了。此后,
我常常坐在路旁的大岩石上,怔怔地望着那条公路蜿蜒地伸向山的尽头。
元旦的前夕,老汤去县里开会回来,带来了一份通知。县里调我去参加文艺会演。马上要去排练。
我收拾好几件衣物,搭上班车来到县里报到。这里都是年轻人,到处充满了欢歌笑语。受到感染,
我也跟着快乐起来。紧张的排练开始了,因为这次是大型文艺会演,节目很多。县文工团的一套
人马都来了,其他是各单位的文艺骨干分子。我每天都要随着文工团的演员练功,直累得腰酸痛。

一天晚上宣布休息后,队长拿来一封汗江转来的信。一看信封,就知道是小袁写来的。我拆开来,
厚厚的一摞,里面原来是手抄的古诗和他的近作。还夹着一封信。除了用一些美丽的词藻赞美我,
他竟然还大胆地向我表露了爱。少女的羞涩让我觉得脸上发烧,我赶快把信给收了起来。这次会演
在县里一呆就是大半年,因为我们有好些节目得了奖,又参加地区和省里的演出。县委书记很重视,
召集全体队员开了会,进行了表扬。这段时间,小袁和我书信频繁来往。队员们都知道是省城的男
朋友给我来的信,经常拿我开玩笑。那段时间,我心里一直甜丝丝的。

演出结束后,我又回到了汗江,汗江饭店正式开业。来了一个大师傅姓胡,还来了一个打杂的
大嫂,她是老汤的妻子。我负责开票兼出纳。饭店也开始忙乎起来。不久,小袁的信渐渐越来越
少了。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原来,他不管怎么忙,一星期总有二三封信寄来,可现在一个月
都难接到他的一封信。我心里开始有点苦苦酸酸的味道。干什么也提不起劲来。老汤和大嫂特别
关照我,以为我生了病,一定要我去县里看。可谁知道我的心病呢。终于接到小袁的来信了,不
出所料,他果然变心了。他来信写得很婉转,说我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又温柔又漂亮又聪明。一
定会有幸福的归宿。他不配我,然后用了许多省略号。我知道,这些省略号表示着我们的感情已
经结束了。我把被子蒙住头,整整哭了一天。大嫂吓坏了,搂着我问原因,我就是一言不发。这
一个月,我整整瘦了十多斤。而且很凑巧,这时上面下了调令,把我调去县城工作。在别人看来,
是件天大的喜事儿,可我一点儿喜悦也没有。倒是有点舍不得老汤、大嫂和胡师傅。他们人都挺
好的。这次调动,是县委的意思。因为我是文艺骨干分子,为县里争了光。以后要经常抽去演出,
在县里方便多了。店里开了欢送会,总店也来了人参加。大家纷纷向我表示了祝贺。第二天,我
带着行李坐上了汽车,含着泪挥手向送别的人群告别,我离开了汗江,离开了山区。离开了这个
让我喜悦,让我害怕,让我甜蜜,让我忧伤的地方。结束了我的人生第一段历程,也结束了我的
初恋。我又开始走向新的旅途。别了,弯弯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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