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死囚惊天动地的心愿:见我妈最后一面... (ZT) |
| 送交者: 机要秘书 2004年05月05日13:39:02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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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死囚惊天动地的心愿:见我妈最后一面... “我最大的心愿是，”角落里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要是能见我妈最后一面……”说这话的，就是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梁晓丹。 张晓丹是一位富有正义和良知的记者。他看到梁晓丹长得特别帅气，很有艺术气质，但他怎么成为死刑犯呢？联欢会后，他认真地与梁晓丹攀谈起来，了解到梁晓丹自幼父母亲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读初中时才与父亲在一起生活。后来，得了绝症的爸爸也撒手归西。2000年至2002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结交了一帮恶友，还染上了酗酒偷盗的恶习。 2002年4月2日上午，梁晓丹和同案犯李某抢劫19岁的丹东市仪表学校学生刘灿（化名）。刘灿奋起反抗，被梁晓丹刺了四刀。丹东市第二医院虽极力抢救，但刘灿终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2003年10月21日，丹东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杀人罪判处梁晓丹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附带民事责任诉讼原告人(被害人刘灿的父亲)请求判令被告梁晓丹等赔偿因被害人刘灿死亡而支出的丧葬费、交通费及原告人精神抚慰金83235元。法庭上，梁晓丹服判，表示不上诉，他在沉默中等待着死期一天天临近。但他最后最大的渴求是，在他上路前见一面离散了足足16年之久的生母。 22年前，在梁晓丹17个月大时，父母离婚了，母亲就离她而去。在梁晓丹的记忆中，妈妈的印象只保留8岁那年在学校门口的那短暂的几分钟：那一天，刚出校门，一个女人就抱住了他。一边亲他，一边让他叫妈妈，8岁的梁晓丹有些懵懂，只感到脸腮上沾满了这个女人带有咸味儿的泪水，再就是她那柔软发凉的双手反复抚摸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让晓丹叫她妈妈，晓丹叫了。她笑了，把他搂得紧紧的，分手时，妈妈往他书包里塞了两个甜甜的大鸭儿梨。但后来被爸爸知道后，却用皮腰带狠抽了他一顿，并吼他道：“你妈死了，以后不许再见那个女人。” 梁晓丹深深忏悔自己短暂而又罪孽深重的一生，他提出，希望把自己身体所有器官捐献给社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面对人性复苏的梁晓丹，张晓丹的心灵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当天下午，张晓丹与看守所所长徐尚海、教导员高星光、副所长张永华等领导共同商议，尽力满足梁晓丹在行刑前找到生母的这个愿望。徐所长对张晓丹的想法表示赞成。他说，“梁晓丹在看守所羁押期间表现得不错，特别是在知道自己被判处死刑时，主动提出申请把自己的遗体捐献给国家，而且省高院也接受了他的请求。这一点说明他的良知已被唤醒，人性得以复苏，我也很感动。”副所长张永华也非常赞赏张晓丹的想法，“梁晓丹是丹东市第一个自愿捐献遗体器官的死囚，在监内反响很大，如果能找到他的母亲，让母子见见面更是人之常情。” 离散了16年的妈妈，能不能最后一次给亲生儿子带来母性温存的慰藉，让苏醒了良知的孩子带着人间最深最亲的情感“上路”？张晓丹决心帮梁晓丹实现这朴素的愿望！ 大义记者帮死刑犯找妈妈 2004年1月6日，张晓丹在丹东广播电视报头版位置上发表了《“上路前”他想见妈妈》的消息。文章刊出后，张晓丹的办公室电话和他的手机成了热线。 一个初中女生打来电话说，她想送给梁晓丹一样礼物，让这个良知回复的死囚感受到人间的慰藉。 一个姓耿的女士打来电话说：“我去冒充一下行吗？如果行，我今天就去为梁晓丹买上路的衣裳。你们记者配合我一下，别让梁晓丹带着遗憾走!”…… 其实，张晓丹早就试图从梁晓丹的亲属中查找梁晓丹生母李春花（化名）的下落，但一直没有任何进展。1月7日晚，终于接到一个有价值的电话，对方称是李春花的朋友，她声称李春花现在早已内退，靠打工挣点钱勉强糊口。如果是想让李春花拿钱来赔偿受害方，她是绝对不会站出来，她也没钱赔给受害方。 张晓丹告诉对方，如果真的想要李春花承担那笔8万多元的附带民事赔偿，通过公安部门就一定能找到李春花，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拯救一颗蒙垢的心灵。对方终于说可以帮助做李春花的工作，并说“等我的消息吧”。 自从得知有媒体在尽力帮助实现自己的愿望后，梁晓丹就处于一种渴望又夹杂着绝望的情绪当中。行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生命对于他来说像一支越烧越短的蜡烛，他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否能得到满足。在痛苦的煎熬之后，他平静下来，写下了足足有四页纸的“诀别书”留给妈妈。其中，他含泪写道： “别了，亲爱的妈妈，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您的孩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没有见到您，不记得您的模样，可在我眼里，您应该和别人的母亲一样温柔、善良，可惜的是我命苦，没有这个福分。尊敬的妈妈，永别了。” 张晓丹也怕在行刑前联系不到梁晓丹的生母，就数十次跑到看守所用镜头记录下梁晓丹的点滴生活。擅长表演口技的梁晓丹模仿萨克斯管的音色对着摄像机镜头为妈妈“吹奏”了一曲《回家》。他说：“假如我妈见不到我，就把这些镜头给她看吧！” 《回家》那舒缓悠扬的旋律在小小的囚室飘散开来，张晓丹的心竟被浸润得分外潮湿。这平日里看似清淡的旋律被眼前这个年轻的死囚演绎出那么多的情怀：有对自己罪行的追悔，有对即将死亡的遗憾，更有对母爱的真切呼唤…… 2003年12月28日是梁晓丹24岁生日，管教民警特意为他点了四道菜，为他过了也许是他人生最后的一个生日。 2004年1月9日早晨6点，张晓丹的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我是梁晓丹的妈妈李春花，我要见他。我要……”说完，她泣不成声。 身材弱小、面容憔悴的李春花终于坐在了张晓丹的面前。李春花与前夫离婚后，又嫁了人，而且同后夫生了一个女儿。离婚时，梁晓丹还不到两岁。她每次去看孩子，娘俩都被他爸暴打一顿。时间长了，李春花就趁他上班不在家的时候跑去偷偷看孩子一眼。有一次李春花算错了前夫的班，一进门就被前夫推倒在门外，孩子在屋里哭，李春花就坐在门外哭。那年梁晓丹才3岁…… 李春花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梁晓丹出事了，还托人帮忙打听过，判死刑不说，还需要赔人家八九万呢。我一个下岗工人，每月给人家打工就挣那么200来块钱，我上哪儿弄这么多的钱啊。我很想见见孩子。从那以后我就病了，也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人世。另外，我还得做我丈夫的工作。” “这是梁晓丹给你写的信。”张晓丹将信递给李春花。满眼泪水的她已经看不清儿子信中的字迹，她还是边擦眼泪边努力辨认着。最后，在一旁陪她来的女友把信念了一遍。当念到“妈妈，永别了”时，李春花晕倒在沙发上。半天，李春花才醒过来，她对张晓丹说，我一定要让孩子穿着我买的新衣服上路。 春节前的市场人山人海，人们怀着喜悦的心情选购年货。而李春花此时却揣着一颗淌血的心为儿子选购衣服。张晓丹用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1月11日晚上，梁晓丹同母异父的妹妹央求妈妈带她一起去见哥哥最后一面。 最令人心恸的场景：母子重逢 1月12日上午，按着事先的约定，张晓丹用车接上了李春花母女一起来到了丹东市看守所。上午10点，他们冒着严寒踩着积雪走进了丹东看守所。 教导员高星光把李春花领到了会议室。“我们怕你们一旦见了面，梁晓丹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了，等梁晓丹吃了午饭再安排你们母子见面。” 看守所食堂，梁晓丹最爱吃的一条两公斤重的酱鲢鱼焖在锅里。这是看守所特意请来的国家特二级厨师专门为他烧的一道菜，原本是所长徐尚海答应梁晓丹在“上路”前吃的最后一顿大餐，现在却因为他要见母亲而提前为他预备了。 监室里，梁晓丹双手捧着二尺见方的盘子，深深地埋下了头，泪水滴落在飘香的焖鱼上，半天，他才用低低的声音问道：“我是不是……今天上路？”说完泪水又滴落下来。 “不是今天。”管教李元臣拍拍梁晓丹的肩，“吃吧，专为你做的。” “是不是我妈来了？”梁晓丹放下手里的酱焖鱼。“我，想和妈妈一块吃。”梁晓丹哽咽着请求道。 见面的时间到了。思绪万千的李春花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手心儿里握着梁晓丹刚过百天的照片。“当啷，当啷。”铁镣的声音由远及近，李春花的心跳由弱渐强，像是擂起了一面大鼓，嗓子眼发干，喘不过气来。 当李春花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梁晓丹的视线中时，梁晓丹的泪水像破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多少次，多少次在梦中相见，多少回，多少回在漆黑的夜晚，在最孤寂的时刻，都是这个身影陪伴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梁晓丹拖着沉重的镣铐奔向妈妈的怀抱，叫一声“妈……”，母子便紧紧拥在一起。 泪水还是像16年前那样烫，那样咸，但摩挲在梁晓丹脸颊上的那双手，却变得热而粗糙，仿佛是一张砂纸，引起梁晓丹负罪的心阵阵战栗。他要接妈妈下班，他要陪着妈妈上公园、逛商场。他要和妈妈一起置办年货，和妈妈一起过年。他要为妈妈养老送终……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是自己无知断送了为人子女的这一种普通的天伦之乐，是自己的罪行使得另一个儿子也失去了孝敬双亲回报双亲养育之恩的机会。“妈，我好后悔，我好害怕，我太想活了。”梁晓丹声泪俱下。此时的李春花也泪盈双眼。过去，她恨过不争气的儿子；可眼下，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儿子去伏法，去抵命，多么希望儿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啊。 自从被收监以来，梁晓丹对生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他不留恋生命，也不怜惜自己，可是，当他拥抱着母亲那弱小的身体，感受着来自母亲身上的那种气息和温暖时，他突然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美好，生命是如此宝贵。他从来没有这样真切的感觉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孩子，妈对不起你。” “妈，妈，我不怪你。”梁晓丹扶妈妈坐下。 李春花剥好一个糖炒栗子放进儿子的嘴里。梁晓丹抓起一个梨用力擦着。 “妈，你吃吧。”梁晓丹将梨送到妈妈嘴边。李春花想起16年前在路边她将两个鸭儿梨子塞进儿子书包里时的情景，直掉眼泪。 梁晓丹擦去妈妈脸上的泪水。“好，妈也吃。”娘儿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起其中的酸甜。 “这是你小时候过‘百天’的照片。我一直保存着。”梁晓丹第一次看到那个时候白白胖胖、脸上看不到泪痕的自己。“这张是你妹妹小雨的照片，是前天到照相馆为你照的。她还给你写了信。” “我妹妹？她多大了，她来了吗？” “比你小4岁，来了，就在门外，她怕你不见她。”李春花抚摸着儿子的脸。梁晓丹请求管教领他妹妹进来。 “哥。”梁晓丹同母异父的妹妹小雨就站在门口。这对异父同母的兄妹俩平生第一次见面，一双泪眼望着另一双泪眼，陌生中又糅合着血缘亲情的心动。 “替我照顾好妈妈。”梁晓丹把妹妹小雨搂在身边，摩挲着她的后背说。 “哥，我会的，你就放心走吧。”小雨把头扎进了哥哥的怀里，泪水打湿了哥哥胸前的衣服。 “哥，听说你把遗体捐献出来，我很敬佩你。”小雨低声说，“哥，我和妈妈都想好了，这几天就去大连刘灿家为你赎罪。” 李春花问儿子：“知道你爸的坟在哪儿吗？我替你给他上个坟。” 此时此刻，时间在母子亲情的交流融和中一分一秒地逝去。李春花把买来的新衣裳一件一件给儿子穿在身上试长短。“太好了，妈。”梁晓丹笑了。 “时间到了。”管教成平看看手表。 “妈。”梁晓丹知道诀别的时刻到了，但仍紧紧地拥抱着妈妈瘦小的身体。 “晓丹，妈的好孩子，别害怕啊，妈会看着你的。”李春花也紧紧抱住儿子泣不成声地说道。 半天，李春花才松开梁晓丹，转过身对在场的干警们说：“晓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给他过过一次生日，没想到你们还专门给我儿子过了最后一个生日。”李春花拉着梁晓丹母子俩双双跪倒在管教民警面前…… 当妈妈和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梁晓丹还呆呆地怔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一切都恍若在梦中。然而，怀里抱着的衣服鞋子还散发着母亲身体的味道，他的脸颊唇边还留着母亲亲吻的甜蜜。异父同母的妹妹小雨的信和照片还在手中。 “哥哥，你走到今天，妈妈是有责任的，也许是因为我，才让妈妈分心的，如果要怪的话，就请哥哥怪我吧。”梁晓丹看着妹妹小雨的信。“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会做你一个人的妈妈，千倍万倍地补偿她对你欠下的债。哥哥，原谅妈妈对你造成的伤害吧。” 看着信再看看照片上面目俊俏的妹妹，梁晓丹的心再度抽紧了…… 最后的救赎：死刑犯坦然上路 丹东电视台播出的有关梁晓丹寻母、见母的消息，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许多好心人关注着这个24岁的死囚的命运，有几位好心人甚至提出可以出资资助赔偿受害人的损失，以求得被害人家属的谅解，如有可能，争取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刀下留人，能够改判梁晓丹死缓或无期徒刑。 2004年1月13日农历腊月二十二的下午，张晓丹陪着李春花母女赶往大连。梁晓丹一案的被害人刘灿是大连人，他的父母亲属都在大连。 在车上，梁晓丹同母异父的妹妹小雨说，只要能挽回哥哥的命，她愿意给死者刘灿的父母做女儿。晚上10点，被害人刘灿的舅舅同意在大连市北港桥附近的海鑫旅店与记者见面，但不见梁晓丹的家人。 “你好，我是刘灿的舅舅。梁晓丹的母亲来大连干什么？”对方直奔主题。“是来赔罪的……”张晓丹的话没说完，对方就说道：“刘灿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我最喜欢这个大外甥，当年是我亲自开着车送刘灿去丹东上的学，还不到一年，我又开车把他的遗体运回大连。”刘灿的舅舅声泪俱下。 任何人都能体会受害人亲属的悲痛与愤怒，何况作为记者的张晓丹。停了半天，张晓丹问起了死者刘灿父母的情况。刘灿的舅舅告诉张晓丹，刘灿的父母都是工人，憨厚老实。儿子死后，两人大病一场，工作也干不了了。不长时间，都办理了病退。前几天，刘灿的妈妈又被检查出癌症。 李春花在隔壁房间听得真真切切。李春花本来想求求刘灿的家人去法院为梁晓丹求个情，通过赔偿得到对方谅解。当知道对方的处境以后张晓丹和李春花都张不开嘴。女儿小雨悄悄问道：“妈，兜里有多少钱，都给他们吧。” 李春花冲出房间跪倒在刘灿的舅舅的脚边，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请求对方宽恕。这位善良的母亲是被临刑前儿子最后的生命渴求所打动，她要用母性的光辉涤尽儿子充满污垢的灵魂！ 看着那将失去儿子的母亲，刘灿的舅舅也禁不住泪水盈眶。但是他怎么可能去替凶犯求情呢？杀人偿命，这于情于法于理都是天经地义的，他断然拒绝道：“他杀了刘灿啊，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在一旁的张晓丹在记录下这一时刻的同时，也在心中感叹，亲情、友情，至爱亲朋啊，多么温馨的家庭，多么温暖的爱。然而，总有人对这一切不珍惜。当一些人走上不归路时，才想起了这些最宝贵的东西。 在丹东市看守所，这时的梁晓丹夜不能寐，所有过去的时光都浮现在他眼前。他一天洗一个澡，早上必要做完100个俯卧撑。他把自己佩带的长命锁拿在手中，不住地端详、把玩，并且写了下遗书： “尊敬的人民法院：我叫梁晓丹，因触犯国法被判处死刑，近期将被执行。我有一个请求，将我小时候戴过的一个长命锁请我的叔叔代为赠予我的生母李春花及其女儿小雨，愿其家人健康长寿……” 在妈妈给他带来的水杯上，他刻下了几行短句：“人生苦短，儿女情长，生离死别，理所应当，相见恨晚，悔矣晚矣。愿有来生，携手翱翔。祝妈妈、妹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2004年2月18日，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核准丹东市中级人民法院关于梁晓丹杀人案的死刑判决。梁晓丹不日将被执行死刑，其遗体将如生前所愿，捐献给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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