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年12月参加美国医疗执照考试。当时住在长堤美国医生家中,他为我联系隔邻的女士,搭她清早去洛杉矶市心上班的车到考场。
两个月后,寄来通过的通知。这对我是大喜讯,因而决定请三位帮助我的美国朋友和他们的夫人上中餐馆吃饭,表示答谢。
我的女主人代我通知大家后告诉我,大家希望我选几样最喜欢的、真正中国地道口味的菜。要说我的最爱,那就非皮蛋莫属(酱油作伴),还有臭豆腐、榨菜(炒五花三层的肉丝)和麻婆豆腐。光这几样太单调,因而也打算点几样美国中餐馆经常供应的宫保鸡丁、炸春卷、甜酸肉等。
打了好多电话,才在洛杉矶华埠找到一家老式餐馆,说可以按时办出我要订的菜。我特别指明皮蛋要有松花结晶,共十四个,切成五、六瓣,围成三圈,下面是酱油加一点麻油垫底,上面撒些葱花。
到了约定的时间,大家来到餐馆,美食也陆续上桌。先是每人来一碗热汤,味道果然不错,搏得人人称赞。我特地为众人解说皮蛋的种种传说、历史渊源,还有在美国的名称,如Fossil Egg、Thousand-year Egg等等。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并先后用公匙舀了些皮蛋及其它的菜,各自伴米饭享用。一会儿,坐在我正对面的那位医生夫人忽然侧身,说“Excuse me“,用餐巾捂住嘴,连声呕吐不止。坐在我身旁的住家女主人好意低声地对我说,她觉得皮蛋像是大便味。
精心策划的一餐感恩宴,就这样失败了。一餐饭勉强吃完,别的菜除臭豆腐外,都所剩无几。皮蛋却再也没有人动过。散席后,客人和我一一握手告别。
使我意外的是,那位吃后呕吐的夫人突然招呼服务员,拿塑料袋装了三个皮蛋带走。
我的住家主人当众对我说,谢谢你让我们看到中美在饮食文化方面的鸿沟,使我们感到在别的方面也要多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