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菩薩蠻》（平林漠漠如煙織）賞析

歷代名家名詞賞析之九

王能全

我思我在攝影

《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唐】 李白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

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

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這首膾炙人口的詞篇，題材為思婦眷戀遠方的親人，是中國文學史上里程牌式的作品。李白此首《菩薩蠻》和他的《憶秦娥》（簫聲咽）並稱為“百代詞曲之祖”（南宋黃昇《唐宋諸賢絕妙詞選》）。

全詞起首兩句描繪高樓遠眺所見的深秋暮色。“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遠處，廣漠平坦的樹林，暮靄籠罩，雲煙迷濛，如絲如織；天邊，群山起伏連綿，山色凝碧，空遼蒼涼，令人傷感。這兩句營造了全詞心事浩渺、寂寞惆悵的氛圍。旋而，從遠景拉到近處，由蕭瑟的秋色轉入思婦的閣樓。“暝色入高樓”，“暝”：日落，黃昏，天黑。一個“暝”字，色調灰暗陰沉；跟着一個“入”字，將“暝色”由曠野帶入閣樓。夕陽西下，慘澹的暮色降臨冷寂的高樓。“有人樓上愁”，樓上的閨婦愈加憂鬱愁苦。承上啟下，自然地過渡到下片。

下片刻畫思婦期盼遠人歸來的焦慮心情。在昏暗的傍晚，女子久久地站在光潔如玉的台階上，翹首企盼，望眼欲穿。只見還巢的鳥兒急速回飛。離家的親人，他在何方？詞中巧妙地插入歸巢的飛鳥，映襯着思婦切盼夫婿能像“宿鳥”一樣，儘快地回家。纏綿的相思，徒勞的等待，失落的神情，孤獨迷惘。“何處是歸程？”已經得到他動身回來的消息，但他現在到了歸程的何處？“長亭更短亭”，山遙水遠，風餐露宿，一路上長亭接着短亭，何時方能到家。焦灼不安，惦念不已。古代在路邊設有供行人休歇的亭舍，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南北朝時期文學家庾信《哀江南賦》寫有：“十里五里，長亭短亭。”

這首小令，作者以精煉的詞句描寫迷離空茫的日暮景色。平林籠煙，秋山寒碧，暝色入樓，蘊藉着女子的無限愁思；宿鳥歸巢，長亭短亭，寄寓着思婦盼望郎君早日歸來的急迫心情。以景托情，雄渾高遠，意象萬千，為千古絕唱。謫仙李白之詞與其詩可謂：“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杜甫《寄李太白二十韻》）

關於這首詞的題材，歷史上有些詞家認為它是遊子思歸。但是，不必細說其他，單就“高樓”、“玉階”二詞，均非古代旅店客棧之景。由此可見，將這首詞理解為羈旅之作不足為信。

關於這首詞的作者是李白，歷史上亦有非議。但更多的人，還是認為它的確出自謫仙李白。清代陳廷焯在《雲韶集》中寫下：“唐人之詞如六朝之詩，惟太白《菩薩蠻》、《憶秦娥》兩調，實為千古詞壇綱領。”

本文取自作者的著作《詞苑漫話–常用詞牌及其歷代佳作賞析》

此書已經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3年正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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