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生查子》（去年元夜時）賞析

歷代名家名詞賞析之二十五

王能全

《生查子》（去年元夜時）【北宋】歐陽修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關於這首詞的作者，或稱是北宋秦觀，亦有認作南宋朱淑真，但南宋曾慥所編《樂府雅詞》中將它歸為歐陽修之作，較為可信。元宵節又稱燈節，農曆正月十五，在漢魏之後成為民俗節日，自唐朝起形成了觀燈鬧夜的民間風俗。北宋時從正月十四到十八，每夜花燈與煙花，通宵達旦，提供了年輕人蜜約幽會、談情說愛的大好機會。這首詞通過女主人對去年此時甜蜜情景的回憶，與今日物是人非的鮮明對比，表現女子淒涼的傷感心情。

 上片寫“去年元夜”的情事。元宵之夜，張燈結彩，火樹銀花，宛如白晝。“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一輪明月剛剛升到柳樹枝梢，黃昏悄退，暮色降臨。情人約她在柳蔭下幽會，月色清幽，燈光朦朧，在悄無人處彼此傾吐愛慕，兩人柔情纏綿。

 下片寫“今年元夜”的孤獨。依然是那輪十五的圓月，依然是如晝的萬盞花燈。“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卻不見去年的情郎，沒有去年甜蜜的幽會，淚水濕透了美麗的衣裳。“淚滿”兩字直白地寫盡了女主人的悲涼和淒戚。

 這首詞，題材貼切百姓生活，詞情淒婉感人。寫法上，形象生動，淺顯易懂。上、下片多句互相關聯對應，“年”、“元夜”、“燈”、“月”、“人”等字詞重複出現，構成歌曲似的往復詠嘆，充滿着民歌直朴的風味。這些特色，使之成為一首膾炙人口的名篇。其中“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景幽情深，韻味雋永，為千百年來深受人們喜愛的經典之句。

本文取自作者的著作《詞苑漫話–常用詞牌及其歷代佳作賞析》

此書已經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3年正式出版

文中圖片均取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