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點絳唇》（蹴罷鞦韆）賞析

歷代名家名詞賞析之四十三

王能全

我思我在攝影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上片描寫盪完鞦韆後的景況。詞人沒有記述少女盪鞦韆時的身姿與歡快，而是攝取盪罷鞦韆後的嬌美。“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蹴”：踏。盪罷鞦韆起身，感覺累乏，雖然兩隻細嫩的手有點麻木，也慵懶得不去搓揉。春天的早晨，庭院裡晶瑩的露水，像是少女臉上的汗珠；瘦俏的花枝，襯托出少女楚楚動人的體態。“薄汗輕衣透”，一身薄汗，將輕柔的絲質衣裳浸透。作者以淡雅的筆調，出神入化地描繪出少女花樣年華的美麗，以及無憂無慮的生活情趣。

下片勾畫少女乍見來客時的情態。在院子裡尚未來休息調整過來，突然看見進來了一位客人，驚詫之際，急忙躲閃。“襪剗金釵溜”，來不及整理衣裝，穿着襪子就匆忙走開，慌亂中金釵又從松亂的頭髮上滑溜下來。 “和羞走”，羞於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相，疾走迴避。那位貴客又是誰呢，讓少女如此惶遽、失措、害羞。“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逃到門後，倚靠着門邊，忍不住地偷偷回頭窺看他，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卻假裝着在聞青梅的花香。青梅暗香浮動，少女內心蕩溢着羞甜的愛慕之情。“那人便是她的未來郎君趙明誠，是耶？非耶？”（蓋國梁《唐宋詞三百首》）

這首詞，格調輕鬆明快，文筆精湛細膩，體現了李清照早期超凡的藝術才華。上片以靜寫動，從中可以想象出姑娘盪鞦韆時的歡樂情景；下片動中見靜，以動態呈現出微妙的心理活動，栩栩如生地刻畫了少女的情愫。現代著名古典文學學者詹安泰在《讀詞偶記》中評：“女兒情態，曲曲繪出，非易安不能為此。”

本文取自作者的著作《詞苑漫話–常用詞牌及其歷代佳作賞析》

此書已經由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3年正式出版

文中圖片均取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