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陳夢家《那一晚》

陳夢家和徐志摩是同一時期的年輕詩人，《那一晚》是他的處女作，一問世，引起關注，好評連連。

今天閱讀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詩歌，用詞和口氣陌生又熟悉。當時白話文創導不久，與百年後的今天有差異，但大家同祖共宗，理解不成問題，感悟也不在話下。

古今中外，人性共有價值觀同在。《那一晚》詩歌表達的內容很簡單，年青人和心儀的女孩在“天上有雲彩”時的一條“黑巷裡”，“手牽手”，“肩靠肩”，“身偎身”地走着，這過程中，年青人幾次三番想對女孩表白“我愛你”，但始終“不敢說”。為什麼，因為“我是那樣年青”，於是一次次“把這句話壓在心頭”，但又“平不了這亂跳的心”。最終“那一晚是一生難忘的錯恨 / 上帝偷取了年青人的靈魂”，我愛你沒說出口，失之交臂千古恨。詩歌含淚創作，書寫悔恨的心聲，自責“我是那樣年青”的懦弱。明明愛着，為什麼不敢表白，不敢追求？以至於追悔不及錯過了這村再找不到那店。“如今我一萬聲說我愛你 / 卻難再挨近你的身”。

一步三叩，漸遠漸回首。字裡行間，讀到了許多年青人戀愛的悲喜劇。因為不勇敢，釀成一生痛；又因為情真心怯，讀者窺視到了純淨的愛。《那一晚》詩歌里的情節，是多少年輕戀人有過的經歷，體驗過的歷程？這首詩所以得到認可，原因在此吧？它明白無誤地寫出了普通又難言的曲折狀態，引人感悟和啟蒙。

附：那一晚  作者：陳夢家

那一晚天上有雲彩沒有星

你攙了我的手牽動我的心

天曉得我不敢說我愛你

為了我是那樣年青

那一晚你同我在黑巷裡走

肩靠肩，你的手牽住我的手

天曉得，我不敢說我愛你

把這句話壓在心頭

那一晚天那樣暗人那樣靜

只有我和你身偎身那樣近

天曉得我不敢說我愛你

平不了這亂跳的心

那一晚是一生難忘的錯恨

上帝偷取了年青人的靈魂

如今我一萬聲說我愛你

卻難再挨近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