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兼主演的王玉宁曾向我表达过原本有从事相声职业的打算,在我们平素的交流中的确能感受到他对相声的热爱。玉宁后来虽然选择了舞台剧事业,但令我为之高兴的是,他已经在自己的作品中把众多原本属于相声的表现手段自觉地运用起来,在“使活”的过程中让观众体会到相声的存在。此外,还可以看出他选择的编剧是过硬的。“新闻联播”的一段新闻稿正是“顶针体”的应用。字头咬字尾的顶针续芒是相声前辈留给今人的财富,顶针体原系诗歌体裁之一,有鱼贯、回环、半字等式。
鱼贯式,如南山《幽居对客》:
寒泉漱玉清音好,好处深居近翠峦。峦秀耸岩飞涧水,水边松竹桧宜寒。
寒窗净室亲邀客,客待闲吟恣取欢。欢宴聚陪终席喜,喜来归兴酒阑残。
回环顶针,结句尾字又与起句首字同,如清万树《渔父词》:
芦花草叶满平湖,湖月泾风一钓徒。徒衣严陵匡世略,略无唐宪访贤图。
图书鸡犬闻歌棹,棹浆鸥静伴晚晡。晡日欲斜聊作咏,咏成依样画葫芦。
半字顶针,上句末字的一半作为下句开头的字。如湖南桃花源诗碑:
牛郎织女会佳期,月下弹琴又赋诗。寺静惟闻钟磬响,音停始觉星斗移。
多少黄冠归道观,见机而作尽忘机。几时得到桃源洞,同彼仙人下象棋。
相声前辈中不乏落魄的文人,他们把文学创作中特殊的思路活用到作品中。如“穷不怕”朱绍文先生那脍炙人口“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帖翰林书”一联,体现了何等的智慧。
这一切不禁令我又联想起前些日说起的早期学堂乐歌,西剧的泊来也同样被植入了中国的血液,现代艺术作品依然是从传统中提取了基因。
不可否认,这类戏剧如今还是处在发展完善阶段,很多方面还需考究。比如有些对白的语速过快,这大概和时代的发展不无关系。还是拿相声来作比吧,当代相声的语速就很快,不容易给人品味的余地。传统相声完全不是这样的,能够控制速度是功力的体现,也是作品不断成熟的结果。传统相声段子中的包袱并不很多,正所谓不要廉价的笑料。马三爷的魅力,人所共知,他的作品中往往在结尾处才抖一又响又脆又令人回味的包袱,段子中间不过以小包袱点缀一二而已。但在三爷告别舞台的晚会上,人们着实领教了他那一句一响的本事。可见此前所见所闻都是他不断追求考究而形成的风格。玉宁现在实在是太辛苦了,我想他如果稍有调整休息的时候,会把很多问题思考得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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