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兄原玉:《七言排律 京華吟--依韻和雨花小精靈》(西嶺)
佳街鞋牌柴釵差崖涯偕階皆諧骸排乖懷淮豺儕埋霾齋槐睚崽楷秸揩挨俳+台
坐擁燕雲駕滄海,南天滾滾入京懷。平原幾處飛煙樹,嶺壑尋常起霧霾。
耳畔驚風連島嶼,身邊歌舞唱秦淮。圓明斷石猶殘破,天上人間欲語諧。
憂思回看故宮在,哀鴻驚起陣雲排。周武分封賜燕地,召公立國拜庭槐。
三朝五代頻移位,衰敗興盛總換牌。幽州戰火年年亂,百姓熬煎世世挨。
厭食王侯思饌玉,忍饑民眾換烹崽。門前洋狗嚼人骨,宮內佛爺問素齋。
國士呻吟悲落鳳,賊倭貪婪作狼豺。蘆溝橋濺英雄血,古北口堆烈士骸。
槍炮摧開沉重夜,鐵蹄劃破長安街。同奔國難死生俱,共赴家仇榮辱皆。
爭鬥半生分骨肉,相攜一笑泯眥睚。驅除盜寇歡情涌,贏得和平喜淚揩。
卻很天公嗔不美,還悲國運詫多乖。十年浩劫連征戰,千里荒村覆草秸。
否極泰來終有至,更生自力不須差。南風起渡催春雨,北國迎時掃綠階。
一洗煙灰塵土色,漫夸彩帶秀裙釵。昇平漸漸孵讒佞,盛世徐徐詠頌俳。
敢把良心做鈎餌,肯拿宗祖墊官鞋。幾聞風月窩中醉,時見銅錢罐里埋。
紫殿森森列英哲,紅旗獵獵對先楷。空留華表朝天吼,無復天壇祭帝柴。
信仰不知何處共,初心敢問與誰偕?復興民族循大道,重整河山托俊儕。
待動龍藏在深谷,臨風虎跳起危崖。群賢廣聚方成助,眾口兼聽可謂佳。
休道長城殊世界,須知明月有天涯。勸君聞此休着惱,試舉黃金再築台!
西嶺兄這篇在章法上有懷古寫今,有敘事,有議論,更有抒情感嘆。自言頗有幾絲“老乾體”色調,俺細讀其實沒有。寫詩詞凡議及政治時事,總讓人覺得像“老乾體”賽的。其實老乾體的定義並非“議及政治時事”,而是“堆砌政治名詞,呼喊空洞口號,不顧詩詞格律”。是因為老乾們想寫政論詩但寫不好,總是像喊口號似的,才有了“老乾體”這個戲稱。否則的話,李杜當年沒少寫政治,杜甫的“三吏三別”不是政治時事?但腫麼看也不是“老乾體”。
現在來算個細賬,【平水韻九佳】共31個字:佳街鞋牌柴釵差崖涯偕階皆諧骸排乖懷淮豺儕埋霾齋槐睚崽楷秸揩挨俳。一韻一聯兩句,得62句。西嶺兄又加了“台”字,共64句。如此作為一首詩已經很長了,則下筆之前的腹稿,如先定題、再組織內容、構思章法等等實為必須。
京華者,北京也。無論古之文化積澱,今之政治影響,都舉足輕重,如何擇精要,釋宏微,頗費拿捏。尤其【平水韻.九佳】中僻字較多,遷就它則有湊韻之嫌,求無雕痕則又費取捨內容之功。大致有這幾個字很僻:
鞋牌柴皆乖睚崽楷秸揩
古典詩詞都不大常用的趕腳。接下來逐句看西嶺兄如何處理上面提到的幾個用筆要點:
(第一小段)冷眼看京華之現今面貌:
坐擁燕雲駕滄海,南天滾滾入京懷。
--- 從遙遠處落筆鋪敘地理形勢
平原幾處飛煙樹,嶺壑尋常起霧霾。
--- 引入“霧霾”切時。
耳畔驚風連島嶼,身邊歌舞唱秦淮。
--- “連島嶼”和“唱秦淮”似都有暗喻。
圓明斷石猶殘破,天上人間欲語諧。
--- “圓明園”這個意象亮眼,“猶殘破vs“欲語諧”卻惹人警醒。好!
(第二小段)懷古
憂思回看故宮在,
--- 用“故宮”引出懷古情懷,用筆自然。
哀鴻驚起陣雲排。
周武分封賜燕地,召公立國拜庭槐。
--- 北京最早的起源。(就在這次分封時,商朝舊臣箕子被分封到朝鮮。應該說那時朝鮮就是中國的,但韓國人不講理呀,就因為孫子繼承爺爺一塊地,反說爺爺地盤也是孫子的。哈哈)
三朝五代頻移位,
衰敗興盛總換牌。
--- 第一個僻字“牌”出現,沒想到被用在“換牌”這個詞裡面。哈哈,反顯得整句老辣。
幽州戰火年年亂,百姓熬煎世世挨。
厭食王侯思饌玉,
忍饑民眾換烹崽。
--- 第二個僻字“崽”字出現。
門前洋狗嚼人骨,宮內佛爺問素齋。
--- 敘史已到清代。
國士呻吟悲落鳳,賊倭貪婪作狼豺。
蘆溝橋濺英雄血,古北口堆烈士骸。
--- 抗日時期,盧溝橋事變。
槍炮摧開沉重夜,鐵蹄劃破長安街。
同奔國難死生俱,共赴家仇榮辱皆。
--- 第三個僻字“皆”。
爭鬥半生分骨肉,相攜一笑泯眥睚。
--- 國共合作?僻字“睚”。
驅除盜寇歡情涌,贏得和平喜淚揩。
--- 終於打敗了小日本鬼子。僻字“揩”。
(第三小段)感今
1- 毛時期
卻很天公嗔不美,
--- 這句轉得好!帶出了建國時期的情況,所謂可馬上得天上未必可馬上治天下也。(“很”字筆誤?)
還悲國運詫多乖。
--- 果然出狀況了。僻字“乖”。
十年浩劫連征戰,千里荒村覆草秸。
--- 文革。僻字“秸”。
2- 鄧初期
否極泰來終有至,更生自力不須差。
南風起渡催春雨,北國迎時掃綠階。
一洗煙灰塵土色,漫夸彩帶秀裙釵。
--- 改革初見成效
3- 鄧後期至今
昇平漸漸孵讒佞,
--- 不幸地落入草木始秀、腐蟲必至的自然規律
盛世徐徐詠頌俳。
--- 歌功頌德,諂之始也。
敢把良心做鈎餌,肯拿宗祖墊官鞋。
幾聞風月窩中醉,時見銅錢罐里埋。
紫殿森森列英哲,紅旗獵獵對先楷。--- 僻字“楷”。
空留華表朝天吼,無復天壇祭帝柴。--- 僻字“柴”
信仰不知何處共,
--- “共“”字是一語雙關。
初心敢問與誰偕?
--- “不改初心”說來易,做卻難。陳涉吳廣揭竿起義之時,誓曰:“苟富貴勿相忘。”逮位尊陳王,竟忘。功遂不繼。
(第四小段)寄望
復興民族循大道,重整河山托俊儕。
待動龍藏在深谷,臨風虎跳起危崖。
群賢廣聚方成助,眾口兼聽可謂佳。
休道長城殊世界,須知明月有天涯。
--- 好句!
勸君聞此休着惱,--- 這句似可斟酌。
試舉黃金再築台!
--- 再出好句!“黃金台”又名“燕台、幽州台”,此台乃招賢台也,恰在北京附近。當年陳子昂登此台而太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讀完此篇,諸位作何感想?個見以為:章法嚴整,層次分明。敘述精準,感慨動人。用字見功力,好句自清新。實為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格律和對仗沒細看,請西嶺兄再行潤色。等周末俺號召諸詩友跟俺一道再橫挑鼻子豎挑眼,較真一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