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為了自己寫着無忌,諸詩友讀着輕鬆,請允許俺也採用“假語村言”的筆法,還有不寫“唐皇”而寫成“漢皇重色思傾國”的隱喻。如此則讀起來地名、人名、年代、事件等或不能嚴絲合縫而經不住顯微鏡下的檢測。凡遇此類情況,改用馬虎眼看可也。哈哈
小說連載:風雨曹郎 其一:黃土地上的童年
俺們當年遷回老家滄州是老爸決定“回鄉養病”的結果。現在回首再看,不由感嘆老爸的“聰明”,因為他從不跟命爭。反倒好了,子女們沒受到任何政治衝擊不說,年齡大的從農村參軍,小的像俺就留在身邊準備當農民。
剛到時俺覺得滄州比新疆好玩兒多了,有運河,有水田,有鐵獅子,更有回民村落,不耽誤吃牛羊肉,當然還有渤海在不遠處,那鐵獅子就是鎮海的。唯一苦悶的是沒馬騎。後來老爸“走後門”幫當地百姓買了些馬,分到俺們村的剛到,俺乘大人們不留神,一揪馬鬃就躍了上去,都是退役的軍馬呀,本來是訓練有素的,可能是一路顛簸得,一下驚了,沿小路飛奔起來,村人大驚,以為非出事不可。一會馬跑到了運河邊,跳是跳不過去,那時運河水還多着,不像現在水少。馬一下子立了起來,就是“立馬吳山第一峰”那姿勢,結果把俺摔到黃土地上。俺起來把屁股上的土扒拉乾淨,嘛屁事沒有。馬也不驚了,俺一把揪它過來,接着騎上去掉頭往回跑。這時大人們已經追到半道兒了,老爸遠遠地就命俺立即下來,俺可得聽啊,一直跑回村去。晚上老爸要打,俺狡辯,說那馬還驚着停不下來。老爸更怒,老媽護住說,都說了是馬驚了,還打什麼打?
後來俺又有了捅馬蜂窩的事。“捅馬蜂窩”指的是“闖禍”對吧?非也,俺真的是去捅馬蜂窩。村里馬蜂窩忒多,大樹上有,這種蜂比較野;土牆洞隙里有,被稱作土蜂,蜇人最疼;房檐下、茅廁中也有,這種蜂不惹它卻輕易不蜇人。那陣子俺領着一幫孩子到處捅。一次被蜇厲害了,腫了半拉臉,不敢回家。有孩子們說把馬齒莧嚼碎了糊上可以消腫,結果糊了一下午還是腫得老大。天大黑了才敢鑽進家準備溜屋子裡睡覺,還是沒躲過盤問,這次沒挨打。另外一次可就沒躲過去:村里吳家茅廁里有個大馬蜂窩,跟鍋蓋似的,被俺拿長把的鋤杴一下子給鏟了下來,扔下鋤杴就跑。俺是跑脫了,吳家一家子好幾天進不了廁所。馬蜂報仇啊,逮誰蜇誰。吳家不干,找俺們家去了。捅馬蜂窩畢竟是淘氣,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但偷別人家的桃性質就有點兒變了,老爸又是大怒,老媽認為還是淘氣為主,向別的孩子顯擺自己膽大而已,因為俺平素不大喜吃水果。直到如今,俺吃水果還跟吃藥賽的,為了增加啥維生素才吃。偷桃這事兒俺曾在詩壇寫過一首詩憶舊:
偷桃
劉翁小院蟠桃好,童子高枝猿步輕。
衫裹熟枚無一事,忽來黃犬吠連聲。
後來再發生的事的連老媽也認為性質完全變了,惹得她跟老爸一起大怒。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是六一兒童節,黃土地操場上,儘管無風,還是被俺們整隊時給踩得塵土飛揚。升國旗奏國歌,全體立正敬禮。之後校長講話,沒完沒了的聽着讓俺心煩,突然發現前面女生上着白衣,下着杏黃裙,非常亮眼!不知怎麼地俺好奇啊,居然從後面提起她的杏黃裙來看。介其實奏是出自童稚的、純潔的愛美之心,絕不像校長那麼危言聳聽地說啥介孩子太壞了。杏黃裙發覺嚇得大叫,你說可有啥必要大叫啊?也許是杏黃裙後來發現俺真得沒那麼壞,從此俺們建立起純粹的革命友誼,上學回家總是等着一塊走。誰知班主任(女的)居然長嘆說俺是早戀!這段小回憶俺也曾在詩壇詩過一首:
放學路上
無聲愧避小蠻腰,眺見黃裙回手招。
一番罵倦無別事,商量湖邊打水漂。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祖國長到了70歲,我也長到了幾十歲。知道杏黃裙怎麼樣了?她先是在某師範大學畢業後當老師,後來當了某知名中學的校長。俺們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的那條泥濘小路又怎麼樣了?變成了一條林蔭大路,兩邊人行道上種着法國小葉梧桐,路燈下有漂亮的椅子供路人小憩。中間的洋灰路上往來行駛着各類轎車。俺們那所小學校呢,是不是擴建了?操場是不是鋪成了草坪?不,沒有。學校已經不見了,那一片都變成了商廈。實在得讚嘆咱們祖國這些年的發展和繁榮!也有俺在詩壇的詩為證:
前年回國時去看小學校
都是曹郎去後栽,洋灰杆子一排排。
酒家打烊閒無事,笑問客從何處來。
不要忘了俺們班主任,那位美麗善良的女老師。當然俺也有詩回憶她:
前年回國時去看小學班主任
扶住老師稱老娘,尊嚴都作滿頭霜。
淚花拭罷渾無事,還是哄吃白兔糖。
這首拙作容俺再自跋幾句:俺沒少看這位小學老師,俺調皮,見她就喊她老娘。俺跟她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娘。”當年的農村很苦,農村的孩子沒見過什麼,所以上海的“大白兔糖”絕對是稀罕物。那時這位老師每年總要送俺幾回大白兔糖。俺每次回國去看她只要她事先知道,總要準備這“大白兔糖”來繼續“哄”俺這個“孩子”。
至於俺在那次“杏黃裙事件”中是否挨打,又受到了老爸和老媽的如何處置,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