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小的時候
家園是母親記憶中高大的白果樹
是父親記憶中白鶴翔集的水田
是滿手老繭的小叔叔偶爾帶來的青皮柚子
是又老又瘦的舅舅
嘴裡嘰哩呱啦的英文語言

大的時候
家園是父親求學的十幾里山路
是炎陽下山道上一碗救命的鹹菜和稀飯
是父親一說話就臉紅的青春
是一擔穀子定下的
隱秘的愛情

前些年
家園是父親來美後欣賞的老房子
是二姨與一位教育救國的留學生的愛情
是解放的時候，他的男人“碰巧”的死
是土改的時候，她被迫改嫁一位滿臉麻子的國民黨退伍兵
是一天
河水就又碰巧地淹死了前夫給她留下的唯一的兒子
是又一天
她狠心地逼死了自己和大麻子生下的女兒
。。。

現在
家園是一個個遙遠的故事
是宗次郎的陶笛在我的音響里
一遍又一遍吟唱的聲音

05/09/06
*此詩的結構模仿了余光中的《鄉愁》。非刻意，只是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