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連天盡,胡風卷赤沙。
駝鈴隨月遠,烽火照天涯。
餘杭主簿奉命出使西域,越關山,度流沙,行數千里。
一路風沙撲面,駝鈴清越,主簿雖文官出身,卻胸懷浩然之氣,行止不失從容。
至龜茲城外,來迎者乃一壯士,膚色微褐,鬢須卷密,目若琥珀,神情沉穩。其人自報曰:
“吾西域買買提是也,久聞東土杭州士子多懷仁義,今日得見餘杭主簿,幸甚。”
主簿拱手答禮:
“久聞西域豪俠多義烈,今得相逢,亦吾之幸。”
二人一見如故,遂同行入城。
未幾,遂聞邊地妖祟頻現,百姓驚惶,主簿與買買提遂結伴西行,欲查其源。
是夜風雨大作,二人暫宿荒廟。殘燈如豆,風聲入檐,若笛韻輕回。
忽聞窗外輕叩,如玉指點紗。俄頃,一縷香風入室,若蘭若麝,沁人心脾。
燈影搖曳間,一女子身着輕紗羅衣,雨痕微漬,衣貼肌理,膚若凝脂生光,清潤可人;
其身影如輕霧繚春岫,裊裊而來,步似凌波履蓮;
見其眉若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一束纖腰,似弱不勝衣,雙峰玉潤,若煙籠月影;
淺笑浮現,似春波泛暖,媚態橫生,香風入魂;
見女子盈盈一拜,聲若嬌鶯道:
“夜闌風緊,塵世多涼,二君若覺孤寒,妾願以一懷溫香,為君拂卻霜意。”
誠可謂:
月下風生媚,花間露引魂。
輕煙籠綺步,微雨潤芳樽。
秀目粼粼暖,香懷鬱郁溫。
焉知情有寄?春夢杳無痕。
餘杭主簿見狀,袖中掣出官印,印光微閃,正氣逼人:
“妖魅!主簿奉職在身,豈容汝以色惑人。”
西域買買提亦冷笑,雙臂抱胸道:
“吾行諸國,見妖無數。皆千載老狐,毋施《聊齋》之幻。汝之媚術,於吾輩如風過耳矣。”
女子見二人心無動,斂去媚態,輕移蓮步,盈盈再拜,柔聲如月下清泉:
“妾名蓮兒,本居西嶺葵園,修行數百載,非為禍世之妖。適見二君節操如山,故不敢隱名。”
又復低眉,語更持重道:
“蓮兒雖為狐,然亦知敬英雄、慕正氣、仰高義、欽俠風。若世間皆若二君,作祟族類,皆不敢妄為。”
其間或因正氣鎮妖,女子九尾虛影隱現,尾光如煙似霧。見狀女子面色微變,跪地而拜道:
“二位息怒!妾雖為狐,然非惡類。方才施魅,不過試探二位英雄心性。”
餘杭主簿沉聲道:
“速陳來意,否則以官法與江湖並用,今日便是汝殞命之時。”
女子抬眸,秋水般眼中已無媚色,唯余惶懼與肅然:
“此廟之下,封鎮百年之邪祟,非我族類。近日封印鬆動,邪氣外溢,妾亦受其擾。若不早除,他日必成大患。”
西域買買提聞之,神色微斂:
“西域諸國,亦多此類邪祟。汝若言真,我等自會查之。”
女子再拜,化作青煙散去,只余淡淡狐香縈繞。
餘杭主簿望煙散之處,嘆曰:
“妖亦有善惡,人亦有邪正。然主簿之職在身,斷不可容邪祟禍亂鄉里。”
西域買買提負手而立,淡淡道:
“江湖如戲,幻術無窮。然皆千載老狐,勿施聊齋之技。”
風聲漸止,燈火微明,
俄而壁上微光浮動,似有詩文隱現其間,然尚可辨識:
文武雙星耀,同心破夜昏。
威嚴凌五嶽,大義照乾坤。
餘杭主簿與西域買買提相視而微微一笑,知其乃狐妖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