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與永恆(Esthetics & Eternity) |
送交者: 彗星 2006年08月13日17:57:13 於 [詩詞歌賦] 發送悄悄話 |
美與永恆(Esthetics & Eternity) 一位詩人提出這樣的命題:寫出美好詩章的人應該也是美好的。這是內在本質與外部表達是否一致的問題,也是美與時間的關係的問題。 人們說,文如其人。文章是作者思想情操的“指紋”,就像中醫,可以通過指紋判斷一個人健康與否。醜陋難以粉飾,真美也要通過艱苦努力才能塑造。很難設想,委瑣的心能夠孕育感人的華章。 可是,人之美與詩文之美有所不同。詩文發表之後就是“常數”,不再變化。人之美是時間的函數,隨時間而變化,此時的美不能保證未來的美,正如此時健康,不能保證未來不會生病。除非不斷地維持內在的美好,不受有形事物的主導,直到生命結束。 人之美又分為內在美與外表美。美文與內在美相關,與外表美並沒有必然聯繫。可是,讀者有追求完美的傾向。當欣賞美文時,會希望作者的思想情操與之一致,要是形貌亦美更佳。這只能是理想情況。德才和情操可以通過艱苦努力與修養達到,形貌只能聽天由命了。而現實世界是多樣的,相貌醜陋,而德才如諸葛之妻者有之,相貌堂堂的而內心陰暗的人也有之。我們屬於芸芸眾生,只能介於這兩個極端之間。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就可能落入製造“美女/美男”作家之類的俗套,要是為此而整容就更加荒唐無稽。 任何附麗於形貌的美都不能永恆。但是,人很有趣,“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這種矛盾會產生悲情。前幾天,檢閱舊物時,看到自己十幾年前舊照,今非昔比,難免感慨。由於形貌是暫時的,為了滿足心中“永恆”的欲求,應該追求形貌以外的東西。 少年時代,背誦過前蘇聯小說家奧斯特洛夫斯基的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是應當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後悔,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今日重溫,依然動容,也因此而釋然。就形象而言,今日之我,雖比昨日之我遜色,但比明日之我美好,這無法通過個人努力而改變。就內美而言,今日之我,可以比昨日之我更加成熟美好,這可以通過個人努力而改變。詩人朗菲羅說,“在每個明天,都要比今天前進一步”,誠斯言也! 世間可見的事物,總要朽壞落伍。內在精神之美看不見、摸不着,但可以通過憑心度量、以誠追隨而獲得。文化巨人如,屈原、李白、杜甫、培根、羅丹、莫扎特,他們的容顏早已化為雲、降為雨。可是,他們精神之美通過藝術作品傳承下來,感動着百年之後、千年之後的人們。精神之美,使他們抵達永恆的彼岸。 春天的時候,訪問費城。在華埠的“新華書店”里購得朱光潛先生在上世紀30年代初寫的一本小書:《詩論》。驚訝於書中的立論與思想,光芒如新,又一次地經歷了真美永恆的實例。今天,一個科技人員可以發表上百篇論文,可是,10-20年以後,就因為陳舊而很難被人問津了。科學技術是喜新厭舊的,美的精神和詩的靈氣卻歷久彌新。 加上時間坐標,世界是四維的。美的精神應該是世界第五維。有了這一維,世界就不僅僅遵循混亂度最大和能量最低原理。有了這一維,世界就不能只是遵循叢林法則。它還要遵循構建世界的維美原理。這維美原理是世界進化的指南,恆久地淘汰着醜陋的變異,高舉正義與美好,正像劉禹錫在《浪淘沙》那首詞裡所說:“吹盡狂沙始到金”。 美的精神是通往永恆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前有古人,後有來者,可以與之對話、與之同行。 在科學,我們不能穿越時間隧道,在美學,我們能。 2006年8月12日夜於黛爾瑪海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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