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哪裡是我熟悉的黃昏 萬沐 曾經有一個九月的黃昏,是雨過天晴的時候,鳥兒吵鬧得厲害,夾雜着促織的叫聲。我望着遠處的夕陽,夕陽下有我的故鄉,我的故鄉飄過黃昏的炊煙,秋後的積水泛着夕陽的餘暉。蕎麥已經收過,地里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和高梁------ 曾經有一個九月的黃昏,我走過北美的一個村莊,村莊裡有一片牧場和成群的牛羊。汽車慢慢地開過,我想起了我的村莊,我的祖母,晚歸的牛羊,還有照在樹梢的夕陽------- 曾經有一個九月的黃昏,我與我的女兒騎車路過鐵道邊上,車上的人們不知從哪裡來?又走向哪一方?露珠兒閃爍在草上,寒氣已經很重。故鄉的親人外出何時歸來?寒衣是否穿上? 曾經有一個九月的黃昏,我走在多倫多的街上。三十年前也曾經一樣,一個少年在黃昏,黯然神傷在並不遙遠的異鄉,心緊緊地抓着故鄉的村莊,腳步卻開始了流浪,我想停下,命運卻逼迫我從異鄉不斷走向異鄉。鄉愁越來越濃,故鄉卻越來越遠------ 從異鄉走向異鄉,從少年到中年,從清晨到黃昏。樹不斷老去,草不停地生長,熟悉的身影一個一個離去,陌生的面孔又一個一個橫在前方。總是在遙遠的地方對着遙遠的人群,總是在陌生的地方聽着陌生的聲音,總是在匆匆地趕路,總是在不停地流浪------- 也許有一個九月的黃昏,我會回到我的故鄉,但故鄉已經沒有炊煙,沒有了牛羊,沒有了熟悉的面孔,沒有了熟悉的蕎麥和高梁,池塘邊的柳樹已經沒有了蹤影,崖畔的鳥雀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為了尋夢而去流浪,流浪失去了日思夢想的故鄉,前面的路已空空蕩蕩,回鄉的路卻一片迷茫,曾經常常駕車穿過北美的村莊,曾經默默地對着異鄉的夕陽、異鄉的樹木和牛羊-------我在尋找我九月熟悉的黃昏,我尋找我九月黃昏的故鄉。 九月,哪裡是我熟悉的黃昏?哪裡是我熟悉的九月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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