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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其人其詩芻議
送交者: 垂釣渭水 2011年11月10日05:46:51 於 [詩詞歌賦] 發送悄悄話

陸游是以詩名世的,據世界紀錄協會(WRA)記載,陸游以近萬首詩的創作成為中國詩歌作品存世量最多的詩人,為中國詩歌之最。但我認為陸游其詩最值得稱道的並不僅僅是詩歌創作力的旺盛,而是其詩歌創作內涵豐富多彩的多樣性和均衡性,而後者正是源於陸游其人多層次、多側面的人生歷練。

應該承認,若想詩歌創作方面有成必須既有天賦的成份又有勤奮的成份,而陸游這兩方面都具備了。陸游在鄉試及進士考試中都位居魁首(只是因為在複試時名列奸相秦檜之孫秦塤之前而被秦檜除名),而在求學勤奮方面,陸游則更是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據史書記載,陸游與妻子唐婉太過恩愛,公婆認為會妨礙陸游的上進之心而迫使二人分手(“二親恐其惰於學,數譴婦,放翁不敢逆尊者意,與婦訣”),這段哀怨悱惻的往事使他刻骨銘心、終身難忘,他只能將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衷情宣泄在流芳百世的名作《沈園二首》、《釵頭鳳》中,聊寄追思了。

在生活年代和名氣上位於陸游之前的詩人是不少的,比如我所喜愛的李白、白居易、辛棄疾等皆是,但他們的人生歷練與陸游相比則顯得單一:李白宦途蹭蹬,缺乏對上層社會的翔實了解;白居易由於長期地位顯赫而失於對民情的深切體查;辛棄疾則由於軍旅生涯對其影響過於強烈而疏於生活情趣的感受......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陸游多層次、多側面的人生歷練則正好使他既有從政從軍的經歷,又有深刻了解上層社會和下層民情的機會,更重要的是這些豐富多彩的人生歷練是相對均衡的,這使得他大量的詩歌創作內涵既有廣度又有深度。憂國憂民之作不輸杜甫而無後者的消沉;邊塞詩堪與王昌齡比肩而自有特色;山水歌詠有“小太白”之譽而蹊徑獨辟;閒適雅筆直追樂天而更近天趣;生活瑣事皆可入詩似前無古人......總而言之,翻開《陸游集》,恰如進入了一部詩歌百科全書,令人有玲琅滿目,目不暇接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陸游的詩作各體兼備,無論是古體、律詩、絕句都有出色之作,其中尤以七律寫得又多又好,有人說他和杜甫、李商隱共同完成了七律創作上的“三變”(《瓶水齋詩活》)是很有道理的。平心而論,陸游的七律不但在當時無人能比,在他之後也是很難有人超過他的,僅一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可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絕唱。陸游的佳作或壯闊雄渾,或清新如畫,不僅對仗工穩,而且寓意深刻,讀來真是一種精神享受。

見仁見智的是,陸游儘管詞也寫得很出色,幾乎首首都是精品佳作,楊慎謂其詞纖麗處似秦觀,雄慨處似蘇軾,吾謂豪放處甚至超稼軒,但他對詞不是那麽重視,現存詞作僅有一百三十多首,這也許與中國文壇傳統上素來重視詩而輕視詞有關,早在詞作鼎盛的南北兩宋時期人們就將詞稱為“詩餘”,即詞是詩的餘緒剩義及詩人之餘事,陸遊說的“乃有倚聲制辭,起於唐之季世。則其變愈薄,可勝嘆哉!予少時汨於世俗,頗有所為,晚而悔之”可能就是這個意思。但認清詞是由唐代絕句特例演變而來的傳承關係,並注意到習詩的基本功練習及其內涵領悟對填詞的重要作用則是有益的。一般而言,能作好詩就一定能填好詞,但同義反覆卻不成立。從積極意義上說,這也可算作陸游頗具參考價值的論點罷。

陸游在散文方面也頗有造詣,因為這超出本文論述範圍,故不贅述了。

順便說一句,陸游在平均壽命不是那麽高的古代能夠以八、九十歲的高壽辭世,也許與他旺盛的詩歌創作能力有關。據現代醫學家和心理學家研究,作詩這種創作性活動可以使人的大腦始終保持良性循環的活躍狀態,“腦子越用越靈”此之謂也,這就奠定了精神心理健康的基石。精神心理健康了,只要再注意必要的運動鍛煉和營養補充,健康長壽絕不是夢想。看來陸游就是這方面的成功的實踐者。

“工夫在詩外,作詩先作人”這句老話用在陸游身上再合適不過了。陸游終其一生,無論是宦遊還是從軍,不管是處廊廟還是居茅廬,一身正氣是須臾不離的。我認為,陸游留給後人的最寶貴的遺產不僅僅是要人們作一個好詩人,更是要人們作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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