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哲詩論之音韻篇 |
送交者: 海哲 2013年12月06日21:15:52 於 [詩詞歌賦] 發送悄悄話 |
海哲詩論之音韻篇 2013年11月
中國官方語音隨着朝代的更替不斷變化。這種沿革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南北朝以前為上古音。隋、唐、宋為中古音。元、明、清為今音。《詩經》用韻比較嚴。《老子》、《孫子兵法》也不逞多讓。東漢以降出現了用韻漸寬的趨勢。清代段玉裁在其《說文解字注》中曾感嘆:“漢以後用韻過寬”。今天,如果我們用普通話或者北方話讀《詩經》,常會感到不押韻。如果用吳、越方言讀起來稍好些。而用閩、粵、客、朝語的雅言來讀,則押韻情況更好些。 隨便舉一個上古音的例子。《詩經-關雎》下半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得、服、側,采、友,芼、樂,在普通話以及北方話里完全不押韻。在吳、越、閩、粵、朝語中部分押韻。得、服、側屬於上古音職部韻,尾音為“K”。在朝鮮語中,基本保留了職部韻的特點,讀作得(deuk),服(bok),側(cheuk)。《道德經》中的名句“少則得,多則惑”也是押職部韻。芼與樂是宵、藥合韻。粵語中這兩個字的讀音近似,可以協韻。 又例如,明、行、慶、兵、病、京,漢以前屬於陽部,讀“iang”或“ang”,漢以後歸耕部,讀“ing”。閩、粵語部分地保留這些字的陽韻,而只有朝鮮話完全保留這些字的陽韻。 再舉個當代的例子。北京大學著名教授孔慶東先生在鮮志參觀的時候題寫了一首七絕緬懷志願軍先烈的英雄偉績,詩曰: 山底藏龍坑道深,圖前燭影費沉吟。 千軍揮戈千江血,一寸運籌一寸心。 孔教授這首詩押十二侵韻,古音大致相當於現在漢語拼音的“im”,而這些字今天不論普通話、東北話、關中話、華北方言還是長江流域方言,都讀“in”。只有閩、粵、客、台、朝鮮、越南、東南亞華僑等保留了“im”的尾音。孔教授是中文系教授,音韻方面的行家裡手,雖然是東北人,沒有把侵部韻與真、文韻混淆。 有網友謬獎拙作讀來順口,那是因為第一合乎平仄,第二押平水韻。這個韻至少用了一千多年,自是根深蒂固,深入人心。即便是元明清官方語言與今天極近似,離平水韻的語音甚遠,但是文人們作詩填詞仍然用平水韻。它的使用從未間斷,自有我們了解以及一時還不能了解的語言規律和奧妙。毛主席一生破舊立新,而不破詩詞格律,嚴格按古韻創作一首首激動人心的不朽詩篇。平水韻的生命力及合理性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應該考慮方言絕不是為了照顧少數團體,而是尊重繼承中華優良文化傳統。閩、粵、朝等方言,或保留了先秦古音,或傳承了漢唐舊韻,都是古代黃河流域中華文化瑰寶,華夏正音。這些方言,詞多雅言,音存古意,豐富多彩,細膩生動。例如,粵語僅入聲就能分成三個調。我認為,普通話,也就是今音,實際上是北方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以後,難以學習掌握中原地區漢民族複雜豐富的語言,因而將漢語語音作了極大的簡化。其好處是簡便易學,通俗易懂。其缺憾是聲調太少,同音字太多。所以,如果純用普通話寫詩填詞,一方面韻寬簡便,易於上手。但是另一方面漢語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卻受到限制,反而可能越寫越窄。 這裡,我絕沒有建議北方人學習南方方言的意思。但是能讓自己的作品擁有更廣泛的讀者,總是一件好事情吧。我在這裡公開一個小秘密。我每寫成一首詩詞,總要先要給兩位好朋友看,一位是香港人,一位是哈爾濱人。然後修改到他們兩人認可為止。這一南一北兩個人如果都起來順口,估計其他地方的朋友也不會覺得彆扭了。 凡事過猶不及,中庸為上。今天如果嚴格按平水韻作詩,對於北方人確實有困難。但是如果完全按普通話為基準的中華新韻寫詩又極有可能失去淮河以南的讀者(特別是閩粵台)。所以我不成熟的想法是,在平水韻的基礎上,將臨韻、近韻作適當通韻,如:東冬,真文,寒刪(甚至元先),陽江,青庚蒸,覃鹽咸等等,只要能形成音韻和諧迴旋的效果,並能讓大多數人接受就可以了。但是,象中華新韻那樣,合東冬青庚蒸為庚韻,合真文侵為文韻,合寒刪元先覃鹽咸為寒韻…這樣未免太過寬泛,押韻不准,必然影響詩詞的藝術感染力。 當然,吟詩填詞是一件非常個性化的雅趣。用什麼樣的方式創作,那完全是作者自己的事情。都應該得到充分的尊重。一花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有為有守,有破有立,既有繼承,又有發揚,八仙過海,百花齊放,才是健康積極的創作局面。 海哲放膽直言,敬請大家拍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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