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晴雯

妲己及笄，褒姒學鬟，撕扇補裘。
正春蜓落角，夏盤承露，晨輝探蕊，晚魅迷舟。
泉盪污泥，榻搖赤腳，玉品高潔何必羞？
豪門內，葆水村野性，自對情仇。

算來命困荒丘，悔擔個虛名已罷休。
怎褪紅指甲，帕藏遺物，含溫錦襖，香敷別儔。
靨影蒼白，唇馨微軟，枯朵隨風猶曳秋。
清溪上，看曹家公子，摘笠白頭。

電視機《紅樓夢》劇照：晴雯撕扇

跋：《紅樓》筆下的晴雯有紅蓮之艷，玉狐之魅。相貌有黛玉之影，膽識含探春之謀，驕野追鳳姐之威，自重仿寶釵之雅。黛玉貌與探春謀之合，體現在晴雯身上大約就是王夫人所恨的狐媚了。而鳳姐威讓襲人之流懼她幾分，寶釵雅更讓她自尊，與寶玉無染，潔身而去。

拙作第一行之“妲己及笄，褒姒學鬟，撕扇補裘。”，俺賦予“妲己及笄，褒姒學鬟”的含義乃此二女尚為女兒之時：妲己乃侯門閨秀，有智慧莊雅的素質，而變成妖媚乃被千年女狐附體之後；褒姒出身貧苦，入宮受寵才生出撕綢緞聽聲直到烽火戲諸侯等諸多蠢事來。所以，“補裘”應是妲己大家閨秀的素質，而“撕扇”則是褒姒小家村姑的刁蠻。所謂的“心比天高”來自前者，而“身為下賤”則來自後者。“及笄”乃年當適婚卻未嫁之時，“學鬟”亦是此時，古人女子年幼未婚時的頭型皆為“小抓髻”，婚後才開臉梳鬟，當然也有梳髻的，但都是“高髻”。唐人劉禹錫有詩云：“高髻雲鬢新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詩所言之“高髻雲鬟”即是。因晴雯自潔並未壞了身體，所以她真地是“及笄”和“學鬟”。呵呵

第二行之“正春蜓落角，夏盤承露，晨輝探蕊，晚魅迷舟。”是應《紅樓》裡《芙蓉女兒誄》的景，他既把晴雯比作荷花，俺就捧他的場，況正值詩壇詠荷活動之際，等於參加活動了。

第三四行之“泉盪污泥，榻搖赤腳，玉品高潔何必羞？”及“豪門內，葆水村野性，自對情仇。”皆針對晴雯的性情與格調而言：外呈野性，內蘊清純。

下片啟筆即轉向悲劇結局，用筆頗險，給人的感覺是鏡頭轉得忒快了，哈哈。不過也沒有啥別的辦法，總不能再絮叨王夫人如何忌諱她這類情節，其實把她的遭遇歸結於“命”在行文上最好處理，命不好王夫人忌諱就倒霉，命好的如襲人，王夫人喜歡就得寵。

下片前兩行之“算來命困荒丘，悔擔個虛名已罷休。”及“怎褪紅指甲，帕藏遺物，含溫錦襖，香敷別儔。”，俺用意處還是在渲染晴雯的個性，她臨死對寶玉的表白頗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感情發泄。

第三行之“靨影蒼白，唇馨微軟，枯朵隨風猶曳秋。”，俺丫丫介一行是想渲染一下晴雯臨死時的悲劇氛圍。呵呵

結尾一行，俺全憑想象：像寶玉這類遇事既拾不起又放不下的人，在晴雯死後會如何呢？寫篇《芙蓉女兒誄》，對，這符合他的性格。再有，俺估計他就是朝思暮想地回顧，到老不休。於是就有了這行：

清溪上，看曹家公子，摘笠白頭。

戴斗笠這個細節也有俺的原由：想啊，寶玉老到荷塘那地方去，久之必引人注意，以他的性格又不敢坦然面對，於是戴笠而往，年頭長了，再摘下斗笠，頭髮都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