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猫兄近撰“历史如星河浩瀚”,洋洋洒洒,上下千年,气势恢宏,益人神思。我读后学到的东西甚多,只是不同意文中的某些偏颇,归结起来为一种思想方法的影响,这种思想方法在西方被为“整体主义”(holism)。诗坛不是政坛,涉及政治时宜适可而止,这是诗友们的共识。但这一思想方法与诗歌批评有些联系,所以提出来简议几句。何谓整体主义?先举与政治有关的例子。阶级斗争,经济发展,这两件事本来都是社会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现实,谈论它们本不足为奇,问题是在毛公时代,尤其在中共八界十中全会以后,阶级斗争成了整体主义意义上的任何事情都要服从的中心;有了这个中心,文艺争论成了阶级斗争,学术观点成了阶级斗争,家庭出身成了阶级斗争,粮食亩产成了阶级斗争,权力之争成了阶级斗争 。。。数以千万计的生命牺牲于这个整体主义。到了邓公时代,中心突然从阶级斗争变成了经济发展,但整体主义的思维模式却基本保留下来。在“稳定压倒一切”,“发展是硬道理”的口号下,官倒开始的经济腐化,整个道德传统的崩溃,生态环境恶化来换GDP,资源的极度破坏,人民长期积累的财富的侵吞,随意解雇工人,血汗工资,两极分化,圈地掠夺,文化教育的商业化庸俗化,媒体控制,都戴上了这个中心的光环。连工农保护自己基本生存权利的阶级斗争都变成非法。现在又有人提出要走帝国主义道路(自然是用穷人子女的生命去做牺牲)。。。 好象谁拥护这些就拥护了稳定,拥护了国强民富,拥护了中华民族;谁反对这些,就反对了稳定,反对了国强民富,反对了中华民族。在这一整体主义的实践中,自然有人得,有人失。得的人当然乐在其中,失的人只能为“稳定”牺牲,为“国强民富”牺牲,为“中华民族”牺牲。当然,我也反对以整体主义的观点去看这些黑暗面,如有些人希望在重新评价六四之前西方不与中国贸易,或搞第二次文革,以及其他对抗的方式。我的意思是,纠正了整体主义的偏颇,我们就能看出世界上事应是桥归桥,路归路,看出世界意义的多元性。对黑暗面持一种适当的批评态度,而不是替它们戴上中心的光环。诗学观念上主题中心论与这种整体主义偏颇有着同样的思想背景。
我很赞赏花猫兄这段话的意思:“国人评论历史人物,总喜欢以是=1,非=0来判断,其实,模糊数学中的隶属度最适用于评价这些历史人物,他们很难用0 or 1来评分。”我想,花猫兄文章中某些受整体主义思想影响的说法背离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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