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美國流感死亡人數中有武漢肺炎嗎？

http://news.creaders.net/us/2020/04/14/2213722.html

【本人對於文章中相關字句進行了個別修正】

兩天前《美國科學院院報》出了一篇新冠病毒在全球傳播進化的文章，結果微信上很多人在傳這麼一條評論：這篇文章對全球的華人都是一個大幸事。我覺得這個說法腦補過度了，就寫了一文談了自己的看法。沒想到收到不少評論和私信。80%的人都提了一個強烈要求：美國人要是心裡沒鬼，就測查以前流感季節的死亡病人中有沒有對於新冠是陽性的，哪怕開棺驗屍也行！

我看了這樣的訴求認為很難辦。第一，這麼大規模的普查，誰來出錢？第二，開棺驗屍需要徵得家屬的同意，否則就成了盜墓筆記了。可是這念頭一出，就被打臉了。正所謂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面對中文網民驚雷般的怒吼聲，美國人還真就查了！

美國西雅圖有一家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是世界著名學府。這個學校有一位計算生物學家叫Trevor Bedford的，專攻病毒基因組學。他們的聯合公關課題，公布了今年1月收到的3600份來自有流感樣症狀病人的鼻咽分泌物，其中新冠病毒的陽性率為：

零！

然後他們又測了2020年2月份的3308份流感樣本。2月1日到2月21日收集的樣本中，新冠陽性率也為：

零！

第一份新冠陽性樣本出現在2月21日。到那個時候，來自武漢的一位美國華人在西雅圖下飛機已經1個多月了，他是美國本土確診的第一位新冠病例。自此以後，整個2月份一共測出10個新冠陽性。

這個大規模的篩查研究，涵蓋的最早起始日期從去年的10月份，一直延續到2月21日。在這個流感高峰期，沒有測出一個新冠樣本，倒是測出了很多其他病毒，例如流感（influenza）、 呼吸道合胞病毒（RSV）、鼻病毒（rhinovirus）、 人類偏肺病毒（metapneumovirus），以及常規的冠狀病毒。那麼所謂“美國大流感時期中死的好多人其實都是死於新冠肺炎”的質疑，又有多大的可信性？

有人問，這麼大規模的樣品收集，開棺驗了多少屍？花掉了納稅人多少額外的費用？

答案是，沒有開棺查驗一具屍體，一個納稅人的子兒也沒有用。

這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是源自西雅圖幾個學術中心的合作項目，名為“西雅圖流感課題（Seattle Flu Project）”，從2018年起就開始實行了。這個項目由比爾·蓋茨基金會資助，牽頭人是名叫朱海倫（Helen Chu）的一位女性華裔學者。這個項目就是招募有流感症狀的志願者，鼓勵他們自我採樣，寄到中心，然後科學家們通過樣本中病毒的種類和序列，以及宿主的出行位置，來研究流行病毒傳播和進化的特徵。

這個原本一個一般性的分子流行病學的項目，簡直就是為了新冠疫情而度身定做的。

由此可見，美國對流行病學和公共衛生的基礎研究，可謂是積累深厚。

而阻止知識精英們為抗疫做出貢獻的，反倒是政府衙門裡的官老爺了。朱海倫第一時間提出用自己研發的新冠試劑盒篩選西雅圖流感項目的庫存樣本，遭到了CDC和FDA的反對。他們理由有兩條，第一，研究項目的題目是流感研究，如果用於新冠病毒，有挪用經費的嫌疑；其二，測定新冠樣本的方法，必須得到FDA的批准，學術機構不得隨便上馬，如果測了，結果也不能公布。

那這些學術實驗室就趕緊申請FDA批准唄，但是這個過程太慢了。FDA有一次規定教授把申請材料郵寄過去。

這年頭誰還寄信啊！

整個2月份，研究人員們都在與CDC和FDA的機構踢皮球。到了2月25號，朱海倫實驗室終於忍無可忍，決定不等了，測！

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例陽性，是西雅圖郊區一個白人小孩。朱海倫的同事、計算生物學家Trevor Bedford分析了該病例的病毒序列，發現小孩病毒的來源極大可能就是1月21號確診的那位美國華人。

鑑於這個白人小孩和那位美國華人沒有接觸過，這就說明這個毒株在西雅圖大社區已經悄悄傳播了6星期了，預期的感染數可以計算出來了。Trevor Bedford在3月2日的推特中披露了這個發現。

這個推特被一個能夠直達天聽的人看到了，他叫Scott Gottlieb，是前任的FDA局長。本來川普內閣有意讓他出任新冠疫情應對的協調人，不知為何沒有成行。他在收視率很高的周末CBS新聞節目中大聲疾呼：美國可能已經上千人感染了！這是第一次有官方色彩的權威人士傳遞如此黑色的消息，讓女主持人有點迷糊。因為CDC不日前還寬慰大家：新冠病毒對公眾威脅很低。

後來，CDC/FDA的反應才開始變快了，迅速批准象朱海倫實驗室這樣的學術機構參與測試。有了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這樣的生力軍參戰，科學家們不知疲倦地值班連軸轉，華盛頓州成了疫情早期美國測試最廣泛的地區。

不單是檢測新的病例樣本，他們還把過去庫存的好幾千個流感樣本也測了。所以，中文網友們的怒吼和訴求：調查美國流感期間有無新冠案例，就這樣地得到了滿足。

無法挽回的是，寶貴的時間被耽誤了。當朱海倫看到美國如今的確診病例和死亡數，不知道會不會說一句：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FDA批准不批准，老子到處測！

從某種意義上說，朱海倫和Trevor Bedford 也是吹哨人，因為他們的數據和官方唱了反調。3月2日Trevor Bedford發推預測實際感染病例上千例，但是3月7號美國的官方確診數字還僅僅是幾十人。川普總統還執着於這個渺小的數字，甚至不願意放一艘遊輪上的21位美國確診者入境，生怕他們破壞了這個美好的數據。

I like the numbers being where they are, Trump said during a visit to 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on Friday. I dont need to have the numbers double because of one ship that wasn't our fault.

如今，美國的吹哨人確認了美國流感季的病人不含新冠病毒。我是相信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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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中文】“它已經無處不在”：美國如何錯失了遏制新冠病毒的良機？

https://cn.nytimes.com/usa/20200311/coronavirus-testing-delays/

【英文】Its Just Everywhere Already: How Delays in Testing Set Back the U.S. Coronavirus Response

https://www.nytimes.com/2020/03/10/us/coronavirus-testing-delay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