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先生，您的歌曲將永留人間

當代傑出的歌詞作家喬羽老先生以95歲高齡仙逝，舉國哀悼。許多曾經顯赫一時的高官和富豪在他們離世之後，很快就被人們遺忘，可是為人民創造了很多高品位精神財富的喬羽先生，將會長時間被人們懷念。近100年來，著名的歌詞作家成百上千，但是具有象喬羽這樣的高水平和影響力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甚至很難找出能和他比肩的人。喬羽歌詞的高水平主要體現在其語言的藝術性，他用的是優美、生動的生活語言，而不是空洞、乏味的標語口號；他是用美景和真情來感人，而不是用玄虛和高調來唬人。所以他的歌曲能給人以美的享受，留下難忘的印象。

喬羽創作的歌曲影響了至少兩代人。五十年代中期，我在農村上小學，聽到了一首優美的歌曲《讓我們盪起雙槳》：“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這使我產生了無限的遐想：城市的公園真漂亮，城裡的孩子真幸福，什麼時候我也能去划船該有多好！若干年以後當我到北京上大學時，特意來到了北海公園，一邊觀賞一邊默默地哼唱起這首歌曲，童年的記憶湧上心頭……。

過不多久，電影《上甘嶺》插曲《一條大河》（即《我的祖國》）傳唱開了：“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也覺得非常好聽。這雖然是戰鬥片的插曲，但是並沒有充滿火藥味，沒有“風煙滾滾唱英雄”的豪邁句式，在平緩優美的詞曲中，同樣表現了深沉的愛國主義的情感。

1959年喬羽創作了電影《我們村裡的年輕人》插曲《人說山西好風光》：

“人說山西好風光，地肥水美五穀香。

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呂梁。

站在那高處望上一望，你看那汾河的水呀，

嘩啦啦啦流過我的小村旁。”

歌詞太美了！既有宏觀的大景，又有微觀的小景，語言生動活潑，充滿生活氣息，沒有一句空話、假話、狂話。要知道，那可是大躍進的年代，人民日報正在鼓吹“畝產萬斤糧”、“一天等於20年”，各級領導人人頭腦發熱、發昏，文藝作品也大多在推波助瀾。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下，喬羽先生居然能夠頭腦冷靜地進行真正的藝術創作。在他的歌詞裡，你看不出一點大躍進的狂躁氣息，這簡直是太難得、太可貴了！真可謂“出於污泥而不染”。那個年代盛行的是“人民公社就是好”、“帝國主義夾着尾巴逃跑了”等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

   在文革前夕和文革當中的頌聖高潮中，沒有見到喬老爺的作品。我覺得他的創作風格不適合寫那些氣勢磅礴、震撼人心的假、大、空的歌曲。他說過：“我就不大喜歡太玄、太深、大眾都不大理解的東西。我喜歡寫普通的生活，那是比海還深還廣的東西。”可是他總得工作吧，也許他也寫過革命歌曲，可能是由於跟不上時代要求，沒有被選中吧。

   改革開放以後，喬羽又迎來了新的創作高峰。由他作詞、谷建芬作曲、毛阿敏演唱的《思念》風靡一時。“你從哪裡來？我的朋友。你象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有人問他：“這是寫你老婆吧？”他風趣地回答：“老婆哪有從窗戶進來的？”聽眾為他的幽默和直率鼓掌。“難道你又要，匆匆離去，又把聚會當成一次分手……”，聽得不少人熱淚盈眶，可見這首歌引起了許多人內心的共鳴。在這一時期他創作的著名歌曲還有《牡丹之歌》、《難忘今宵》等很多首。好的歌曲被傳唱，歌詞和譜曲的功勞各占一半。喬羽創作過上千首詩歌，有許多由於沒有配上優美動聽的曲調，所以沒能得以傳唱。

與喬羽的歌詞相比，現在許多流行歌曲的歌詞簡直是慘不忍睹，象是語文沒考及格的初中生在說夢話，你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喬羽還是劇作家，創作過多部戲劇和電影劇本，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電影《劉三姐》（根據廣西的地方戲改編），已經成為大眾喜聞樂見的文化經典。

  喬羽先生，您的歌曲將永留人間，您的卓越貢獻將載入中華民族的文化史冊。

             （ 2022．6．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