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1952年7月2日

【過着農民生活的共產黨員，是否也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

答讀者問

因此，達到了這種覺悟水平的黨員，即使他的經濟地位仍屬農民階級，但從其思想本質來說，他已經放棄了原來的、即農民的立場，而站在了工人階級的立場上，變成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的工人階級的先鋒戰士了。因此，決不能因為他們不是出身於工人階級，就不認為他們是工人階級的先鋒戰士。

》編者注

在中共的政治課中，經常聽到“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句話。意思是，意識形態是由經濟狀態所決定。中共在批判資產階級或者小資產階級的時候，常常引用這句話。因為“非無產階級”的經濟狀態，在中共看來意識形態必定就是“非無產階級”的。按照這一邏輯，中國共產黨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而農民不同於工人的經濟狀態，因此有人就要問：“農民共產黨員是否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黨報回答:“即使他的經濟地位仍屬農民階級，但從其思想本質來說，他已經放棄了原來的、即農民的立場，而站在了工人階級的立場上，變成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的工人階級的先鋒戰士了。”這是告訴我們，農民加入中國共產黨，就成了“工人階級的先鋒戰士”。

沒有人會相信中共這類自言自語。農民就是農民，不論是兩千年前的農民還是當今的農民，也不論是清王朝統治時期還是在中共治下，農民不可能變成工人，也不會因為加入共產黨就進化到“工人階級”。在毛澤東時代，農民的地位遠遠低於工人，戶口制度更是將農民打入社會的底層，現在仍舊如此。

中共建黨伊始，一直是一個農民政黨。建政後中共統計，“當時全國共有約20萬個黨的支部，除了軍隊支部外，在16.9萬個地方支部中，農村支部占79.8%”。①也就是說農民黨員約占中共黨員人數的近八成，這些農民黨員都轉化到“工人階級”了嗎？當然沒有。中共歷來把農民踩在腳下，社會制度充滿了對農民的歧視，當然不會把社會中被歧視的一個階層的人輕易地就轉化成級別比較高一點的階層。儘管黨報嘴上不斷嘮叨“解放後”如何如何，但事實是“解放後”，農民也還是農民，不論農民是否成為中共黨員，他們並沒有變成工人。

中共本來是一個農民政黨，但是中共不願意承認這一事實。儘管工人在中共黨員中的比例少之又少，但是中共始終將這個組織稱之為“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伍”。在歷史課本中，歷代的農民起義一直被中共所謳歌，農民起義——類似中共奪取政權的過程——被中共稱之為“歷史前進的動力”②。既然如此，承認中國共產黨是“農民政黨”會損毀中共的“偉大形象”嗎？擔心總是有的。就像當上皇帝后的朱元璋，因為曾經當過小和尚的他不允許有人提到“禿”或者“僧”，中共有着同樣的心理。他們擔心如果暴露其“農民政黨”的本質，怕讓人聯想到“流寇”李自成，以及殺人如麻的另一個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伍”沒有這些讓人恐懼的歷史。

黨報有時又將共產黨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改稱為“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③也就是說，“工人階級”等同“無產階級”。不過黨章堅持，“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進部隊”。④因為“無產階級”中有一部分人為流氓，這些人被稱為“流氓無產者”。中共不願意被稱為“流氓無產者”的政黨，儘管這個組織中確實不少人是“流氓無產者”。毛澤東在他所寫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一文中就說，“民間秘密團體，這些組織的組成分子主要的是破產農民、失業手工業者、流氓無產者等。”⑤中共當初就是一個民間秘密團體，其最初的加入者恰恰如毛所說，是“破產農民、失業手工業者、流氓無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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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中國共產黨歷史 第二卷（1949-1978）上冊》“第四章 恢復國民經濟與各項建設的展開”中“六、在執政條件下加強黨的建設”一節的“執政初期黨的狀況和黨的建設新任務”一條

②范文瀾著《中國通史 第二冊》“第一章 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的漢族統一國家成立時期——秦”中“第二節 農民大起義與楚漢戰爭”一節的“簡短的結論”一條

③《人民日報》1954年1月24日“列寧主義思想的偉大力量——“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一九五四年第四期社論”

④《人民日報》1956年9月27日“中國共產黨章程 （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一九五六年九月二十六日）”

⑤《人民日報》1951年7月1日“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 （一九二六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