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這麼說。明天的事誰知道呢。一天不死就一天還有可能。想當年，我五年級時打倒四人幫了。韶關地區組織了一場突然襲擊的數學競賽。那天下着暴雨。學校突然喊集合，還以為又打倒誰要去遊行了（打倒四人幫後天天遊行，習慣了，民兵都拿着解放戰爭時的美國通用汽車的m3衝鋒鎗遊行。這槍又被稱為油脂槍，外形像給汽車軸承加黃油的油脂槍）。我們穿着英德茶場發的像膠軍用雨衣行軍三公里到了總場小學，褲腳都濕了。立即髮捲考試。考完解散，我就到坑口咀去玩了，然後到車隊的何姨家吃飯。自己回家。然後忘了這事。過好幾個月傳說八分場的某某得了獎。我都沒在意。後來獎狀發下來才鄰居說：不要玩了，回家讓你媽殺雞給你吃。才知道考得好的是一分場小學的我。什麼殺雞，雞蛋都沒一個。我爸媽根本不提這事。我一直都沒看過獎狀。到了四十歲清房子時才從抽屜底才找出來。獎狀很漂亮，圖案是用細絨布貼出來了。一等獎，不是我爸爸輕描淡寫說的一百分。看了五分鐘，燒掉了事。轟動事發生後隔了幾個月，鄰居問，不是聽說你要到韶關北江中學（省重點，一九二零年代建校）上學嗎？怎麼還在這。原來是我爸爸為了不讓我去，故意隱瞞了消息讓我錯過了。

但是，我到廣州時已經是初中一年級下半學期了，我舅舅利用職權讓我到他的小學上學，還找了老師給我補了幾天英語（我初一才學英語，那教師在教我們前才到英德一中學了三個月）和語文。

原以為我就要跟着我舅舅小學的那幫蠢貨劃到四中了。沒想到，廣州三中（區重點，比不上北江中學名牌）居然張榜補招兩個班（七班八班）。我考上了，省人民醫院黃醫生的兒子朱永平一直在廣州上學，暑假到英德茶場玩將我比得無地自容，沒考上。那次徹底暴露我媽不懂《概率論》。她不斷問黃醫生，為什麼我兒子說沒在三中見到你朱永平啊。問得人家都恨她了。黃醫生移民加拿大前去吃一頓都沒告訴她。朱永平考不上符合《概率論》，人家五年級升初一都考過一次了，沒考上，再考而考上的機會當然較小。我是從來沒考過，考上的機會當然較大。我媽不懂《概率論》，也許學過，還給老師了。自從那次，我認為上帝給了我使命的（廣州三中是教會學校，解放前叫聖心中學，後圍牆外就是石室教堂）。我一直認為三中多招兩個班是上帝為我開後門了。三中居然有八個班。二中才六個班。後來香老師迫害我，可能也是上帝的指示，要不然我還不去考二中呢。

今天混得差，也許是因緣還未成熟。我一直都有這個信心。一天不死，就一天還有機會。姜太公八十遇文王。百里奚遇到秦穆公都七十多了。劉伯溫出山時已經五十多。曹操三十歲舉孝廉。後因與奸臣合不來，辭職回鄉讀書。他安慰自己，與我同年舉孝廉的有的都五十多歲了。我就算再過二十年，也不過像他們舉孝廉時的年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