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衝突是美國維繫世界秩序的支點 |
送交者: 阿妞不牛 2015年02月25日14:28:21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德孤這篇<蘇聯解體,獨聯體解體,與俄羅斯解體》有着世界宏觀的大察,讚一個。但是,德孤有一個基本對歷史與未來的誤判。這就是把獨聯體解體跟蘇聯解體類比,並推導出俄羅斯也有解體的命運。 獨聯體其實無所謂解體,因為成立之日就沒個體統。當時成立獨聯體,實際上是西方與葉利欽的緩兵之計,主要是兩個現實考慮: 第一是緩衝蘇聯垮台時的混亂,就像定向爆破拆樓,使蘇聯的垮塌,最大限度減少對周邊與世 界的動盪,給俄羅斯一個面子。好像大英帝國解體,讓其維繫世界英聯邦一樣。可惜俄羅斯沒有一個女王,可以被前蘇聯分裂國家共用作為偶像。蘇聯更沒有大英帝 國那樣的政治經濟理念制度生命力,能夠讓其大部分殖民地按照大英帝國的基本政治經濟理念制度甚至法治獨立運作,建設性參與到整個西方世界體系。大英帝國破 產的基本上只是殖民帝國主義,而蘇聯破產的是一整套理念主義制度。 第二是前蘇聯加盟國家的經濟。這些國家,幾乎沒有一個有基礎與能力如同二戰後德國日本那樣,通過接受馬歇爾計劃,能夠在廢墟上迅速站立重建。因為前蘇聯國家沒有德國日本那樣重建資本主義經濟的基礎——他們根本就沒有過興盛強勁的資本主義經濟的歷史,最根本的是沒有這樣的人文制度理念。這就好比德國日本把炸壞的橋梁大陸修復,有了紅綠燈,汽車就可以讓人們去開,可是一個老百姓幾乎從來沒有開過 汽車的國度, 你即使修了路,人們不認識紅綠燈,不懂也不遵守紅綠燈規矩,呼啦啦汽車上路,一定慘禍連連。另外,馬歇爾也無後了。老布什與克林頓在蘇聯垮台之後,面對的“國家安全”問題,主要是國內與世界經濟,人們急切需要分享冷戰結束後的紅利,這個紅利, 就是和平與錢包。因此,經濟問題就讓獨聯體自己去搞,起碼他們必須用盧布作為過渡貨幣,俄羅斯無論自己如何貧窮蒼白,也要打腫臉充胖子,去維持盧布經濟,以及牽頭處理前蘇聯國家各自獨立之後的基本政治安全與經濟秩序以及民族遺留問題。美國西歐不可能去接管前蘇聯作為自己的新殖民地,更不會去作為自己擴展的州來建設管理。 上述兩點,不是俺現在的馬後炮,而是當時美國很清醒的戰略設計安排。俺有一位導師,就參與了這樣的戰略設計腦風暴,批駁了尼克松當時大張旗鼓提出的對前蘇聯實行新的馬歇爾計劃的主張。奇妙的是,尼克松這位前總統的進言,公開在《外交事務》上發表並被媒體大吹大擂,而俺的導師們的反駁,基本上只是小範圍討論交流, 但是直達白宮,非常類似於中共的“外宣”與“內參”的分別。尼克松的論調,實際上是對蘇聯人當時的一個麻醉劑迷幻藥。俺當時就對俺的導師說出了這種“外宣”與《內參》的區別。俺的導師揶揄俺,達瓦里奇妞娃,好在你不是俄國人。 俺可以說,即使有了天安門事件,蘇聯垮台之後,美國人整體對俄羅斯與中國的看法態度,至今並沒有發生在尼克松訪華與鄧小平改開之後的根本轉變之後的再轉變。也就是說,並沒有消除對俄羅斯根本性的顧慮與警惕,也沒有產生對中國根本性的反感敵對。克林頓從競選期間對老布什的對俄羅斯與對華政策的強烈抨擊, 到上任後幾乎全盤接受老布什對華政策對俄框架,俺的那位導師從老布什的外交政策智囊到克林頓的顧問,他不需要任何理念觀點轉變,就是一個證明。 這是一種很奇妙很微妙的國際心理與認知。真正感覺感知並深刻審視這種現象與內涵,不容易。要說明,更難。俺覺得,這實際上是從古代近代到現代,中國除了自身的改變使得世界一大塊改觀之外,並沒有成吉思汗的蒙古到俄羅斯蘇聯和德國日本那樣, 對全球世界變局與歷史走向產生過那樣巨大的衝擊與歷史記憶。而蒙古黃禍,對歐洲中亞的痛苦記憶,甚至連累到了俄羅斯人而不是大元帝國中國人頭上。因為事實上繼承這種蒙古擴張的是俄羅斯人而不是中國人。 烏克蘭的戰略地位,俄羅斯與烏克蘭剪不斷理還亂的歷史糾葛,美國西歐在蘇聯垮台之時就有深刻清醒的認識與洞察。因此,葉利欽“獨立俄羅斯”,就是要為獨立烏克蘭開先河。獨立烏克蘭,最大的問題是前蘇聯在烏克蘭的包括核武的軍事與軍工力量。為 烏克蘭的去核化,美國西方與俄羅斯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美國西方的代價可以用金錢計算,而俄羅斯付出的代價是不可用金錢計算的——除了克里米亞的失去,最重要的不是俄羅斯失去了世界超級大國的疆域勢力基礎與黑海戰略通道,而是俄羅斯與西歐德法英沒有統一聯合成大歐洲的可能,無論是莫斯科還是波恩還是巴黎還是倫敦主導,甚至聯合共治,都無可能,因為烏克蘭就是這樣一個巨型楔子,橫插在歐洲與俄羅斯之間。俄羅斯奪回了克里米亞,只是加深加劇這種根本性的矛盾衝突。美國甚至西歐,並沒有因為烏克蘭失去克里米亞而真正失去什麼,至少是有得有失。因為俄烏衝突實際上是美國維繫世界秩序的一個重要支點,這個支點,並非就是克里米亞一個半島。 俄羅斯同烏克蘭久遠的歷史矛盾衝突,一方面永久性地離間着俄羅斯與歐洲,同時因為烏克蘭去核之後俄烏軍事力量的不對稱,烏克蘭不可能成為對俄羅斯的武力威脅,同時,俄羅斯也不可能動用包括核武后盾的軍力整個占領吞併烏克蘭,因為昔日蘇聯都不可能冒這樣的天下之大不諱發動世界大戰(這個理論根據是著名的 MAD核武時代互相毀滅而保證基本和平的理論)。實際上這樣一個分裂動盪的烏克蘭,是俄羅斯同整個歐洲的永久性衝突矛盾源,同時也是一個永久的戰略緩衝。 由於這個矛盾衝突與緩衝,不可能出現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大歐洲,無論是俄羅斯還是德國法國英國主導。沒有這樣的大歐洲出現,歐盟即使東擴穩固東歐,英法德即使高度整合統一,也不可能在可見的將來成為和美國分庭抗禮的國家集團。同時俄羅斯也不可能成為昔日蘇聯一樣的世界擴張性大國。而這個衝突,從宏觀上看是可控的,因為整個歐洲需要戰略平衡。這就是普京一再宣稱,在保護俄羅斯的核心利益的同時,他無意占領吞併整個烏克蘭,也無意跟歐洲美國開展包括軍事經濟的全 面對抗。整個大歐洲這樣的戰略平衡,就靠歐洲以外的大國實現,同時也平衡穩定包括歐洲的世界大局。美國當然就是這樣的世界大局的龍頭老大。而中國,如果保持穩定,自己沒有走前蘇聯老路之虞,也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秩序穩定平衡器。 蘇聯垮台之後葉利欽高興不了幾天,就要為俄羅斯的現狀與前途痛苦。葉利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每天灌自己三大瓶伏特加也澆滅不了這樣的愁苦。這實在不能怪美帝西歐狡猾自私,只能怪整個俄羅斯和前蘇聯國家自己吃錯了藥導致肝臟損毀無能。馬列主義共產國家制度並非美帝西方強加給他們的。吃了那樣的藥七十年,上吐下瀉,沒徹底死掉,沒有像蒙古一樣從世界超強巨無霸到一個沙漠群落,應該感謝世界。 普京要聰明不聰明,可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聰明的是,堅定不移地拋棄馬列共產主義,無論在政治上還是經濟上,他都不會讓俄羅斯走俄共要走的路,回歸馬列斯。因此,在國際上,他不會讓俄羅斯去試圖重建一個前蘇聯那樣的政治勢力範圍與經濟秩 序,再次同美國西歐進行包括核武的全面戰略對抗。中共如果要這樣牽頭,他可能樂意慫恿。但是不要指望他成為中共的跟班。 另外德孤指出的很重要:俄羅斯和美國西方現在還面多一個共同的不可輕視的敵人,伊斯蘭極端組織和主義。這也是當奧巴馬把俄羅斯連在伊波拉與伊斯蘭國之後作為 三個戰略敵人公開提出時,普京不但不氣惱,還覺得好笑的原因之一。既然美國俄羅斯面對兩個不可小看的共同敵人,怎麼可能互相是死敵呢? 至於德孤提到俄羅斯解體,俺覺得這個可能非常小。第一,地跨歐亞的俄羅斯,去掉民族聚居的哈薩克和其他中亞國家之後,其餘的整個亞洲地區已經是俄羅斯人居住控制的國土,除了車臣,包括遠東,都基本不再存在明顯的民族問題。而車臣問題,恰恰是 俄羅斯和美國西方中國共同利益的紐帶。第二,俄羅斯的遠東地區,地廣人稀,氣候酷寒,誰要在那裡脫離莫斯科搞獨立,即使普京放棄莫斯科中央集權任命地區領導的權力,哪怕搞地區普選,要搞這樣獨立的也選不上台,上了台也獨不成,獨了也無意思。第三,就是國際上,無論中國日本歐洲美國,都不希望俄羅斯再次分裂。沒有任何國家可以從再次分裂的俄羅斯獲得比控制一個這樣四分五裂的地區更大的利益代價比。今日世界已經不是一戰二戰之前之際的時代。 可是,中共在想要跟美國一樣做世界的穩定平衡器之前,主要必須考慮自己屁股的穩腚。習近平維繫中共與中國統一穩定的挑戰,遠遠大於普京維繫俄羅斯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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