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偉:法蘭西民主被徹底玩壞已經迫在眉睫 |
送交者: 法國劉學偉博士 2017年04月17日04:38:14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法蘭西民主被徹底玩壞的風險已經迫在眉睫這個標題是不是聳人聽聞?諸君聽我道來。上周末的幾個民調顯示,一直領先的勒龐和馬克隆雖然依然領先,但得分都有明顯下降,從已經持續了 相當時間的25-26%降到相當平庸的22%。而一直在17-18%之間徘徊的菲勇得到了一點回升,達到19-20%。更驚人的發展當然是梅朗雄的得分近一個月來一路飆升,從10%一直升到與菲勇平齊甚至超越的20%!當然阿蒙出局已經無可挽回。 現在還留在賽場上的4位選手,殺得那是難解難分。因為菲勇的支持者的堅定度一直高出馬克隆的支持者超過10個百分點。這樣說來,到了選舉之日,菲勇的實際得分高出個吧百分點,而馬克隆低下個吧百分點都實屬太可能。而梅朗雄的支持穩定度雖然也較低,但他的勢頭好像還會看漲。如此估算下來,至少從今天看,四位進入第二輪的機會真的是非常的均衡。除了勒龐可能把握稍大,其他三位都不好說。 那麼筆者說的真正“風險”是什麼呢?那就是梅朗雄和勒龐分別代表極左和極右,一起進入第二輪。不僅代表中左的社會黨的阿蒙早已出局,代表中右共和黨的菲勇也終究無法翻盤。連從正式競選一開始就一直被看好的非左非右的馬克隆也可能栽下馬來。波瀾一再起伏,最終竟是黑馬(馬克隆)之後的黑馬(梅朗雄)贏得大選!這當然還只是一個假設,但已經確實不是一個無稽之談。我們還剩下僅僅一周,看局勢還可能有什麼變動。我的領會是,這次梅朗雄的暴起,是民意在殷勤寄望馬克隆之後,再次的焦躁尋覓。只是這次不是向中間找,而是向極端找。法國人好上了極端這一口,可實在是一個惡兆。 梅朗雄是一個典型的極左派:和勒龐一樣,他主張談判後脫歐;和阿蒙一樣,主張給移民更多權利;他主張增加公務員;32小時工時制;60歲退休;降低增值稅,升高巨富稅;逐步放棄核能;第六共和國,擴大直接民主。在筆者看,這些觀點,在在都是只顧眼前,處處都和客觀需要背道而馳。真要這樣做,他一定可以快快地把法國(尤其是經濟)搞得嗚呼哀哉! 有人說其實比梅朗雄更左的兩個候選人才是極左。筆者的說法:他們是極左中的更極左。 希望大家都明白,西式民主的精髓在於中道而行。中左和中右輪流執政,就像司機不時把方向盤左打右打,目的是讓車行在道路的中間。一旦猛打方向盤,那就意味着翻車。 法國的總統選舉是兩輪。這是雙重保險。如果第一輪有一個極端派(大家一直預估的是極右的勒龐)闖關成功,那還有第二關“保衛共和聯盟”會把她沒商量的擋回去。但是如果是極左極右兩個極端派闖入第二輪。那這個“保衛共和聯盟”似乎就會更多地保衛梅朗雄了。試問,汽車從公路的左邊還是右邊翻出去,區別很大嗎?車上的人不是都會傷亡慘重嗎?如果極左和極右同時進第二輪,法國因此也就必有一個極端派的總統。那就是筆者說的“法國民主被徹底玩壞”的確切標誌。 有人說,政權在中左和中右之間已經輪換過很多次,問題始終解決不了。可不是得換一劑更猛一些的藥方吃了嗎?筆者以為,本來菲勇或於貝已經準備好一套很對症的藥方,退一步馬克隆的也湊合。都是從奧朗德/瓦爾茲所在的中左向必須走的右邊走了一大步。但勒龐的路線就向右走太遠。而梅朗雄的路線就是從已經錯了的中左走向更錯的極左。那結果如何好得了? 現在我們再深一點講背景。法國這次選舉,局面大亂,並不孤立。英國退歐、美國選出特朗普,都是在同樣的類似的背景中發生。這個背景就是西方的經濟不景,西方國家的中產階級數量在減少,已經堅持了數十年的橄欖形社會形態真的開始向金字塔型退化。現在法國的極左加上極右的基本盤,保守一點,已經占到一半。堅持中左或中右的中產階級,也就還勉強有一半。當然這個牌就很難玩了。 人們通常把政治派別排成一列,從極左到極右,稱作政治光譜。本人覺得,其實更應當把它排成一個圓環。中左中右在前面。極左極右會在後面相接。因為他們的擁躉的社會背景其實非常相似,大都是在社會金字塔底層的低收入者。所不同者:支持極右的,大多是純歐洲人,包括大量的獨立勞動者。支持極左的,很多有移民淵源關係,基本都是受薪者或失業者。 說句實話,競選舞台上雖然波譎雲詭,但一切表演的實質還是在反映基本盤,即社會基本結構的演變。而這個演變本身其實與選舉關係很小。用經濟和社會統計大數據就都可以算出來。說到底,選舉舞台上讓人眼花繚亂的演出,其實只是添亂而已。如果社會基本結構從橄欖形向金字塔型的退行演變方向不能逆轉。不是這屆,就是下屆,恐怕等不到再下一屆,極端派就必然會在法國上台。正像一家效績越來越差的公司的股票行市終究會下跌,到頭來終會被別家連鍋端走一樣。 筆者以為,這次若能有一個中右的總統上台,是法國挽回危局的最後機會。經濟若能有好轉,就可以延緩橄欖形社會向金字塔型退化的速度,就可能還孕育其它方面比如安全和移民問題的轉機。可恨菲勇營私壞了大事!可惜馬克隆也可能無法替補上陣。當然這些都還未成定局。我們且看這最後一周還能有什麼戲劇性場面出現。 如果善用選舉技巧,這樣的戲劇性場面其實還真有好些種可能出現。 第一種,就是阿蒙與梅朗雄聯手。這樣,極左必進第二輪,而除非是勒龐被淘汰,(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是有一點可能了。)法國民主就是徹底玩壞。 第二種,如果阿蒙與梅朗雄聯手,中間派也還有一招可以挽救危局,那就是菲勇也和馬克隆聯手。這樣當然他們可以穩贏。不僅可以贏總統選舉,也可以贏議會選舉。以後,一方當總統,一方當總理。把政綱調和一下,還真有很大機會拯救法國。 可惜的是,筆者估計,阿蒙作為百年大黨社會黨的代表,很難低下那個頭。菲勇也一樣難咽那口(空餉門之)氣。而且時間也很可能不夠去做這種聯合。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一起冒(法國之)死玩一次輪盤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筆者還是認為,這四個人中,除非菲勇勝出,餘下三個無論是誰勝出,都絕無可能在議會中取得多數,哪怕是相對的多數。現在還真難想象,那三位預設的總統的總理如何獲得議會的信任投票而成功組閣。法國可能就會回到第四共和國,每屆政府平均壽命不過一年的窘狀,甚至更糟。這五年很可能就是白瞎空轉。五年以後是不是又會重回中道現在說就是太早了。 梅朗雄想搞第六共和國,想有更多、更直接的民主、更多的比例代表制。本人的看法是,這條路一定行不通。普選總統,的確精彩刺激,但是實在是太過情緒化了。咱們還是看實效:英國、德國的制度是不是運行得更平穩?選舉是不是沒有那麼的過於刺激?他們可沒有直選總統。而是民眾選議會,議會的多數黨領袖就是當然的總理。這樣還不會有上段說到的(總統)府(議)會之爭。當然議會還得有多數黨或多數黨的穩定聯盟才行。 筆者認為,法國將來的制度要演變,就應當向這樣的議會制演變。群眾的衝動情緒被隔掉一層。事情就會好辦一些。如果政治制度向着更多更直接的民主演進,而社會結構朝着金字塔型演退,那這個更民主的制度壞事的風險只能更大。 盧梭250年前寫的《社會契約論》,已經給西方的政體演變規定了一個不可移易的方向,那就是隨着社會的越益富裕和越益平等,實施越來越多、越來越直接的民主。可惜的是,如果社會開始走下坡,從橄欖形向金字塔型退化,政體應當如何演變,盧梭當初似乎沒有想過。 根據現行的普世價值,其實這個民主制度和社會的富裕程度,和社會結構的橄欖形還是金字塔型,或者和文明傳統都毫不相干,它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施諸萬代而都靈。”在盧森堡和烏干達都一樣。然而事實是這樣嗎?也許正像福山說的:“這不是我的錯,是歷史的錯。” 風雲亂卷法蘭西,肉眼凡胎嘆霧迷。馬克“救星”憂減色,勒龐鐵陣懼丟騎。 阿蒙滿目應含愧,菲勇渾身盡抹泥。唯有梅郎鳴鼓上,高盧共產似能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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