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中日第4輪東海問題談判

２００６年３月6日和３月7日在中日兩國就東海油氣田開發問題在北京舉行了第4輪局長級談判，雖然談判沒有什麼達成協議但由於中方提出了新的方案，日本代表團對該方案感興趣沒有立刻拒絕，答應回國後仔細研究。雖然日本政府３月８日正式宣布拒絕中方的方案，但由於雙方都同意在東京繼續下一輪的談判，因此使人感到一絲緩和的希望。

觀看中日間的“鬥法”比觀看大陸和台灣之間的鬥法要有意思，因為大陸台灣之間並沒有真正意義的“鬥法”不過是相當於賣刀的揚志被潑皮牛二糾纏，大陸就象那個“揚志”擔心一刀砍下去後，雖然解決了“牛二”，但“揚志”也不得不落草為寇。因為大陸顧及“落草”的代價，沒有下刀而已。從發展趨勢來看大陸被逼急了自然會象揚志殺牛二那樣一刀砍去，所以牛二隻是早死晚死的問題，沒有什別的懸念。

相反日中之間的鬥法就有很多懸念的，雙方出招狡詐，常有觀看高手斗招的那種感覺。中國多年來飽嘗日本的陰損奸毒，因此在對日談判中從來不敢怠慢，小心揣測日本方案後面的險惡用心。日本對中國也是如此，即使中國善意讓步，日本也懷疑中國在讓步後面會有什麼“陰謀”絲毫不放鬆警惕性。本次談判，就是典型的這麼一個“鬥法”。

日本提出無理方案

此次談判日本的出招是接過中國原來提出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口號，提出把現有的“春曉”，“天外天”等中國已經開發完畢馬上就要投產的油氣田包括在 “共同開發”之內。這個提案遭到了中方的拒絕。理由也很簡單，“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在中國近海，而且也在日本方面單方面畫的中間線的中國一側，與日本毫不相干。

日本方面狡辯說，既然中國從為承認過日方的“中間線”就意味着中日雙方並未就“中間線”有過明確定義，因此，日方可以認為這些油氣田在“中間線”以西的說法也屬於雙方爭議之一。既然是爭議問題就應該包括在“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談判之中。

中方反駁說，雖然中國從來不承認日本的“中間線”以東是日本的經濟水域，但日本一直對該“中間線”以西是中國的經濟水域這一點沒有爭議。中國有日本當年在把朝鮮的“間諜船”擊沉在“中間線”以西的中國經濟水域後向中國政府申請打撈的文書來證明這一點。

２００１年１２月，日本在東海有爭議水域擊沉一條“不明國籍”的“間諜船”，這條船結果在“中間線”以西的中國經濟水域裡沉沒。中國當即譴責了日本這種在國際水域輕易使用武力的野蠻行為後，同意日本在向中國繳納一些費用賠償中國漁民的經濟損失之後打撈這條船。這條船於２００２年９月被日本打撈上來之後，於２００３年６月在東京作為“北朝鮮的間諜船”對外公開展出。

大概是由於中國和北朝鮮當時的關係不那麼融洽，另外又是小泉第一次訪問北朝鮮的前夕，中國政府不知道是為了在日朝之間加楔子還是有更大的深謀遠慮，出人意外地同意了日本在中方打撈當局的監督之下打撈這條船，就是這個歪打正着的動作，留下了一個日本官方多年來對“中間線”以西是中國經濟水域從來沒有爭議的鐵證。

日方試圖用模糊“中間線”的方式來把“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納入共同開發的理由被自己的三年前的文件否定之後，唯一能拿出的理由就是當年薩達姆進攻科威特時使用的“地下虹吸”理論。當然這個理論拿來蒙一根筋的日本老百姓還行，在國際談判中就沒有什麼作用了。連日本的談判代表也沒底氣讓中國接受“地下虹吸”理論，只有不斷強調既然是“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就不要提什麼“中間線”“大陸架”劃分問題，整個東海水域的天然資源共同開發就行了。既然不談主權問題那麼這裡就應該在商言商，只談共同開發問題。

日本的目的是接過中國的口號，不談主權，只談共同開發，爭取在中國已經開發完的“春曉”，“天外天”東邊一點打井採油。但凡是石油行業的人都知道，石油開發最費錢的就是找油，有了第一口井，就能收回找油的投入。日本在中國找到油的地方打井開採，這無異於是公開搶劫，既然在商言商，石油界裡那個商人敢說在別人打出油後的礦區共同開發的呢？

小日本也自知無理，他們也沒指望中國會同意他們的主張，隨即開始對外界放風說由於中國拒絕日本提案，談判無果而終的消息了。就在這時，他們接到了中方的提案。中方接過日本人的“不要提什麼“中間線”“大陸架”劃分問題，要在商言商的”說法，提出了一個共同開發的新方案。

中國提出妥協方案

中國提出的新方案里，把“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的北面的大片海域和南面的大片海域畫為兩個開發區，由日中共同開發。北面海域的開發區位於上海東北方，基本上是以日本的“中間線”為中心的大片海域，而南部是釣魚島至日本的“中間線”之間的大片海域。從這個提案中可以看出中方的用意，即，１，中方不在意日本提出的中間線，北面的大片水域橫跨中間線兩側，但這只是共同開發區，與經濟水域劃分及主權無關。２，根據商業規矩，我已經找到油的地區由我繼續開發，可能有油但未找到油的地方共同開發。３，同理，釣魚島附近海域也應納入共同開發區域。４，儘管按照中國堅持的大陸架原則，以上共同開發水域都在中國的經濟水域，但中國是確確實實地在擱置主權爭議，只考慮雙方共贏的經濟利益。

這個方案的提出是日本沒有想到的。特別是上海外海東北部水域的“中間線”以西被畫入“共同開發水域”顯得非常誘人。這就是日本代表團沒有立即回絕中國的提案，答應回國仔細研究的原因。由於日本代表團的這個柔軟的回應，也就有了李外長３月７日答記者問時的中日關係講話中提到的東海問題談判氣氛不錯的說法。李外長的這個講話被很多人解讀為“中國願意把技術性問題與小泉參拜神社問題分開”的策略。不管這種解讀是否正確，中國的提案確實表現出中國願意維持東海和平的誠意，提案內容對日本也是有吸引力的。

３月８日，日本的官員們經過研究後決定拒絕中國的這個提案，理由是釣魚島是日本固有領土，釣魚島附近海域不應納入“共同開發水域”，也就是說日本只是要求中國擱置主權爭議，而他們並不打算擱置。

下一輪東京談判雙方的對策

日本拒絕了中國的方案可以說是在預料之中。從日本又同意在東京舉行下一次談判看，下一輪談判日本會有新的動作，所以下一輪談判就非常關鍵。從日本的考慮和官方發言可以看出，日本有可能接過中國的方案，否決釣魚島水域的共同開發後，同意在上海外海東北部“中間線”兩側那片水域的進行共同開發。而中國的態度呢，從第４輪局長級談判中方的態度來看，我們可以看出中方的策略是“以空間換時間”也就是當年抗戰時的策略。在中日雙方將上海外海東北部“中間線”兩側那片水域作為共同開發後，擱置釣魚島水域的共同開發的同時，我方放手進行“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的正常開發。這樣就可以緩和一下東海緊張局勢。

那麼日本有沒有可能同中國達成這樣一個協議呢？這裡日本內部會有一番爭論。從商業利益上來看，在中國的大陸架上如果能找到油氣，雖然中日雙方對分利益，對日本來說是很大的經濟利益。風險是那個水域是否會有油氣。如果中國已經知道那裡根本沒有油氣弄兩條破船陪着日本在這個水域找上二十年還是，而中國在“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舒舒服服地往滬寧杭地區輸送２０年油氣。那不就上了大當？如果中國人不知道那裡是否有油氣，讓我們賣力氣他們到時分一半利益，也不合算。

我覺的中國的態度基本上是確定的，就是跟日本在北部水域轉圈找油的同時確保“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對我國最富庶的長三角地區的油氣供應，２０年後這裡油氣基本上枯竭時，中國國力可能已經超過日本甚至兩倍於日本。而日本方面態度是不確定的，因為日本是否願意用一個沒準兒的大油氣田來讓中國對上海外海的“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的和平開採。從日本現在的強硬態度來看，日本不大會痛快地接受這麼一個妥協方案。

也就是說，如果日本認定了要阻礙中國發展的戰略的話，日本不會接受一個在北部水域找油而讓中國對“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的和平開採的方案。那麼下一輪談判必然沒有結果，而日本也會加強軍力試圖單獨在擱置釣魚島水域勘探，騷擾我東海油氣田正常作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中國就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加緊強化海軍軍力，隨時迎戰日本的武力挑釁這一條路了。

我再把要點歸納如下：

１。中國採取了息事寧人的策略，同意在本來完全屬於中國經濟區而且即使按日本的劃分也有一半屬中國的水域共同找油，以此換取對現有的“春曉”，“天外天”等油氣田的和平開採。
２。日本很可能擔心在找油的１０年或２０年期間裡，東海油氣田對長三角的經濟貢獻使中國迅速強大，因此不要北部水域的沒有完全確定的利益而實行阻滯上海外海油氣田開採的策略。
３。一旦日本採取阻滯上海外海油氣田開採的策略，中國除了強化海軍軍力，迎戰日本的武力挑釁沒有其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