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和國民黨，誰更講民主自由？——實錄某先生的一次即席發言

作者：戎小捷

前幾天陪朋友參加一個聚會，席間大家比較起了共產黨和國民黨。其中一位老右派首先發言，說：“在國民黨時期，自由和民主是多和少的問題；在共產黨時期，自由和民主是有和無的問題。”言外之意是，國民黨時期雖然也獨裁，但或多或少還是有那麼一點民主自由的；共產黨時期則一點民主自由也沒有了。在座的都是知識分子，雖然分老中青三代，政見也不完全相同，但在這一點上卻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相較而言，共產黨比國民黨更不講民主自由。之後，大家就先後發言，一起挖苦共產黨、大罵共產黨。我看沒有什麼新意，正準備退場，忽見一位中年人跳起來，抓過話筒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以下一段話（照錄如下）：

不錯，共產黨比國民黨更不講民主自由，至少對我們這些知識分子來說是千真萬確的。但原因何在呢？是國民黨比共產黨更好一些嗎？是蔣介石比毛澤東度量更大一些嗎？好像是的，但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主要的原因在於，當國民黨在大陸主政時期，整個中國並沒有真正實現完全統一，還存在着許多相對獨立或半獨立的省區。正是由於這些地方勢力或顯性或隱性的存在，才使得國民黨不敢過分獨裁，蔣介石不敢過分打壓知識分子。否則的話，大家都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都去投靠別的勢力了。同樣道理，那個時期的共產黨，延安時期的共產黨，相對來說，也比1949年以後執掌全國政權的共產黨，要講民主自由得多。同樣是共產黨，同樣是一個毛澤東，延安時期善待民主人士，執政後打壓民主人士，不是因為延安時期的共產黨更好、毛澤東更大度，執政後的共產黨就不好了、毛澤東就不大度了。不是的，是形勢使然。

其實，不僅國民黨時期、共產黨時期是這樣，中國幾千年來的歷史都是這樣的。在分裂的時期，戰亂的時期，比如春秋戰國時期，整個社會的民主自由就要多一些，知識分子就要受寵一些，就會成為各個地方勢力爭奪的對象。一旦全國完全統一了，新的王朝建立了，焚書坑儒就來了，獨尊儒術就來了，文字獄就來了，反右就來了。幾十個朝代了，反覆循環，莫不如此。我們不能光罵人啊。罵了幾千年了，罵了幾十個朝代了，罵完了國民黨再罵共產黨，罵完了蔣介石再罵毛澤東。還要繼續罵下去麼？還要再罵幾千年嗎？

當然，分裂時期也不好，雖然民主自由多一些，但戰亂頻仍，生靈塗炭。那怎麼辦呢？周制的分封導致諸侯割據、混戰，秦制的郡縣導致專制、僵化，最後農民起義。幾千年了，中國就處於這種兩難的處境。其實，古人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帝王中有李世民，知識分子中有黃宗羲、顧炎武，他們都產生過把周制和秦制結合起來的想法，把分封和郡縣組合起來的辦法，只是沒有條件把這些初步的想法具體化、可操作化。在座的各位都是高人，有博士，有教授，有哈佛的，有耶魯的，你們為什麼不開動腦筋，不提出一個結合兩者之長、避免兩者之短的改革方案呢？為什麼只是抱住一個西方的憲政民主方案不放呢？為什麼只青睞一個改革選項，而不提供多個改革選項呢？商鞅當年搞改革，也是給秦王提供了三個改革選項呀，我們這麼多人，還不如一個兩千年前的商鞅嗎？我們在國外，享受着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享受着前人無法想象的豐富信息，難道除了一個憲政民主，我們就提不出來任何別的一個改革方案了嗎？現在的執政黨否決了憲政這個選項，而且是反覆否決，從57年否決，到89年否決，再到新世紀的一連串的堅決否決；而我們仍然反覆地提出憲政，前赴後繼地提出憲政，不屈不撓地提出憲政。是執政黨太笨，只知道一個秦制？還是我們太笨，只知道一個憲政？

不錯，任何改革的成功，都會遇到阻力，都需要前赴後繼地奮鬥。問題是，我們不能反覆摔一個同樣的跟頭，反覆在同樣一個地方跌倒。人家共產黨搞暴動奪權，城市暴動失敗幾次後，還知道總結經驗，跑到農村去建立根據地。我們呢？從戊戌變法開始，一直到現在，除了提出憲政，還是提出憲政，除了草擬一個憲章，還是草擬一個憲章。有變化嗎？有改進嗎？不屈不撓是對的，問題是每次的不屈不撓要不一樣，要有變化，這樣才能進步，才有可能最後成功。否則的話，只能在原地打轉，再打個兩千年轉，再留下一長串仁人志士拋頭灑血的名單，再產生幾十個、幾百個譚嗣同，而中國則還是老樣子。可悲不可悲？可嘆不可嘆？

當然，你們死抱住憲政不放，我可以理解。現在世界上發達一些的國家，多數都是憲政的。但同樣，也存在另一方面的事實，就是許多發展中的落後國家採取了憲政模式，效果非但不佳，反而陷入了動亂。我們不能採取選擇性失明啊，我們不能視之不見啊。小國不好比，我們看一下大國。假如印度搞了七八十年憲政，成了世界前三；假如俄羅斯搞了三十年憲政，成了世界數一數二；那我們反覆強調憲政，多少還說得過去。可問題不是這樣啊，況且印度的腐敗、俄羅斯的腐敗，一點不比中國少啊。

從89年到現在，30多年了，捫心自問，你們做了多少實質性的有益工作？創建新的思想體系了嗎？沒有，開口閉口還是那些西方創建的思想。提出新的改革方案了嗎？沒有，開口閉口還是憲政民主。如果你們能力有限，那你們辦好了幾個網刊了嗎？給大家提供了一個交流思想的優秀平台了嗎？也沒有。看看你們辦的幾個網刊，真正有思想的文章占多少？真正有新意的文章占多少？恐怕大多數是情緒化的罵人文章吧？在大陸，只要不符合“全過程民主”的文章，一律不予刊登。在海外，在你們辦的網刊上，只要不符合憲政民主，你們也一律不予刊登。你們說大陸沒有言論自由，這沒錯。可你們這裡也沒有言論自由啊。不信，我給你一篇論述憲政民主不適合中國的文章，一篇質疑憲政民主的文章，一篇講道理、不情緒化罵人的文章，一篇歡迎反駁辯論的文章，看你能不能在海外的網刊上發表？如果能發表，我就承認你們有言論自由，比大陸強。如果不能發表，那你們就和共產黨一樣，都是嘴上講言論自由。

好了，不說了，說多了弄不好還傷了和氣，以後還怎麼見面？上面的話，就當我喝多了瞎說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