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和盛開的山茶花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母親節，家裡的山茶花好像開得特別燦爛；也許是樹木有情，理解天下母親的不易，等到今天盛開來安撫天下母親的付出；也許是花兒有義，特地蓄精養銳，等到母親節這天綻放以慶祝母親的偉大。今天我想在我家山茶花盛開的此刻，寫一寫，贊一贊我的老媽媽。

我的老母親今年八十多歲了，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退休鄉村小學老師。老媽媽退休前，幾十年如一一日，都教小學一年級和當小學一年級的班主任。我曾經跟媽媽開過幾次玩笑，說：“媽媽妳的學生都年年升級，妳怎麼那麼多年都沒有升級的呢？” 後來，直到了我自己有了孩子，等到我孩子學算術的時候，我才知道，啟蒙一個孩子有多難！做一個啟蒙老師需要多少耐心和技巧！

記得當時我告訴大兒子一加一等於二時，他還要歪着個小腦袋問我為什麼？告訴他二乘二等於四，他瞪大眼說不明白。你說能不急人嗎？

幸好我老媽在我大兒子四歲多的時候來到了新西蘭，老母親的到來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我馬上把兩個兒子的學習交給了老母親。我的老媽媽沒用多久就把大兒子的加減乘除教得溜溜的。 現在已經當了好幾年土木工程師顧問的大兒子還多次說起，外婆教的數學容易懂。

我老媽媽教小朋友拼音也有她獨特的一套，我講半天兒子聽不懂，也記不住。兒子說外婆教的他就很容易明白，也容易記住。到他5歲上學的時候，大兒子的拼音可以說已經是得心應手了，可是當時他還不懂英文，在班裡看見小同學會寫東西，他自己就一口氣用拼音寫了一大段當英文作業交差給了老師。老師留下評語說好！好！這個評語把我蒙了。我去找她老師 Mrs Pringle，解析我們平時在家不說英文，兒子寫的是拼音，老師還是一個經地說好！好！好！看我吃驚的樣子，她說，只要孩子勇於表達自己就好，英文不用教，他以後自己會慢慢撿起來！

Mrs Pringle 也是教了一輩子小學一年級的新西蘭優秀教師。小學一年級的老師真的很偉大，雖然不是救國救民那種偉大，他們的偉大在於可以啟蒙一個混沌的幼小靈魂，可以給人之初的幼小心靈行走世間的信心！

啟蒙老師是偉大的， 我的媽媽在我心中也是偉大的。 我時常感恩： 我的兩個兒子多麼地幸運，在家，有外婆這麼好的啟蒙老師。在學校，也遇見了優秀啟蒙教師。

我以前總是覺得我媽媽很傻，怎麼那麼多年總會為了那些文不值的“先進教師”或者“優秀班主任”之類的稱號，而忘我，忘家，忘自己的孩子，沒日沒夜地工作。我上小學的時候跟媽媽住在她學校分的一間宿舍，一個大約9平方米的小房間，原來是一個老祠堂的小偏房。祠堂分成兩間課室，其中一個就是媽媽上課的課堂。當時的農村老師都住在學校里，我有幸見證了那時候人民教師的偉大，包括我媽媽的偉大。

記得媽媽除了星期三上午有一堂空課，星期一到星期六，從早上到八點上到下午五點上課， 每天六節課，每節45分鐘，一個班五六十個學生，媽媽經常講到口乾唇燥， 喉嚨沙啞。 媽媽真的為她的工作盡心盡責，為了她的學生能好好讀書嘔心瀝血。

下午五點學生放學了，媽媽還經常把一些沒有做完作業的學生留堂，給他們補課，那時候可是沒有一分錢補課費的呀！晚上急急忙忙吃點菜粥，又去村里家訪。無論颳風下雨，媽媽從來沒有間斷過家訪，需要她就會去。晚上家訪回來，媽媽會繼續在小小的煤油燈下備課改作業，往往到深夜。

媽媽一輩子很感恩毛澤東主席，因為解放，媽媽才有了機會上學，才有了工作。因此她把讀書看得很重要。在我們那些農村，很多孩子年紀小小就要幫家裡幹活，特別孩子多的家庭，乾脆不讓大一點的孩子上學了。我的媽媽遇見這種情況就會晚上等那些家長有空了，一次一次去家訪，勸那些父母讓孩子上學。

其實我的媽媽不傻，只是那個年代的教育把她洗腦了。什麼鞠躬精粹，什麼像蠟燭那樣燃燒等等把她洗腦了。她不但工作時間勤勤懇懇地工作，把業餘時間都奉獻給了她的工作，她的學生。

我的媽媽跟那個年代很多人一樣，她真的很“大公無私”。她一方面苦口婆心地勸別人把孩子送來學校讀書，可一方面卻讓留我在家裡帶小弟弟，不給上學。這件事我久久不能釋懷，雖然我知道奶奶當時病了，小弟弟沒人帶，我是大姐，帶弟弟是應該的。可是讓一個剛剛上了小學一兩年的小女孩突然不上學了，每天被關在小房間裡帶一個小嬰兒，弟弟哭鬧了我還得挨打挨罵，真的很難受。

我那時候的家就在學校，離課室只有幾步之遙，從早到晚聽到宿舍外傳來的琅琅書聲而自己不能去上學，課間爬在窗口看小同學們玩撒而自己不能出去，這些是何等的煎熬！媽媽晚上去家訪我還得照顧小弟弟。 如果不是學校一位管理圖書的老師可憐我，偷偷借給我那麼多書熬過那些歲月，也許我早瘋掉了。

記憶中，媽媽從來沒有管過我的學習，也沒有管我三個弟弟的學習，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為學生服務了。還好，我兩個兒子有幸得益了我老媽媽幾十年的教學經驗，他們很小就有了良好的數學和拼音基礎。拼音很多程度上也幫助了他們的英文學習。我很感謝我的老媽媽。我知道我小時候媽媽那時候那樣做也許是生活所迫，是處於無奈。也許我應該感恩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培養了我喜歡讀書的興趣，給了我追求獨立自由的強烈願望。

。早上看了又看家裡正在盛開的山茶花，想摘一些鮮艷的花朵送給遠在深圳老媽媽，祝福媽媽老人家和老爸健康長壽。書到用時方恨少，今天是母親節，想贊贊我的老母親都詞窮上網查了查山茶花的花語，原來山茶花的話語是：理想的愛、謙讓。 這非常符合我媽媽，她把她一生的大愛都奉獻給了教育事業，她勤勞謙讓，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老師，是一位好媽媽。

世間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的了，感謝媽媽給了我生命，感謝媽媽爸爸養育了我，支持我上了大學，給了我走出去見世界的機會，感謝今天還有爸爸媽媽的牽掛。感謝老天保佑我父母和家人健康平安幸福。

20210409星期天澳洲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