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能改邪歸正嗎？-----東海客廳論阿塔

余東海

為什麼塔利班明明最有害於阿富汗人民，卻具有雄厚的民意基礎？這就是人民普遍德智低下、社會共業極度惡化的結果。反儒社會，極權主義容易得民心；伊教社會，極端主義乃至恐怖主義容易得民心。

在這兩種社會，政府不壞到一定程度都站不住腳。

阿富汗主要宗教是伊教，穆斯林占99%。這就是塔利班厚實的社會基礎。這也意味着，在阿富汗，無論什麼好制度，都是無法紮根、不可持續的，即使勉強推行，也會迅速惡化而失敗。這是自絕於自由、自絕於文明、自絕於良制良法的社會。

這種根源於極端主義宗教泛濫的社會性惡業，是非常難以消除的，往往需要經過屍山血海的苦難，才能逐漸消業，逐步實現社會正常化。惡業不消，外力往往幫不上忙，美國和西方無能為力。阿富汗人民若不自救，又無王道大國援救，其災厄將未有已時。

塔利班的成功，不僅是阿富汗的特大不幸和美國人的一次失敗，而且是人類的不幸和文明的失敗。恐怖主義不配為政，恐怖主義為政，必然無休止製造人道災難。塔利班掌權，如果阿富汗僅僅是伊朗化，那是阿富汗人民之幸。惡制惡法之下，至少有一定秩序，多數人還有活路。怕就怕，阿富汗欲伊朗化亦不得。

不過，只要沒有外部力量支持，恐怖主義勢力不可能維持太久。因為它們毫無發展經濟科技、建設文明國家的能力，只善於破壞和內鬥，很容易在自相殘殺中衰敗滅亡！垃圾不會自己跑掉，恐怖勢力卻會把自己清除掉。只可憐其勢力範圍內的人民，將不得不飽受苦厄，甚至為之陪葬！

據法新社華盛頓消息，美國國務院當地時間16日表示，只有塔利班尊重女性權利並與“基地”組織等極端組織撇清關係，美國才會承認塔利班在阿富汗的政府。美國務院發言人普賴斯說：

“一個維護人民的基本權利、不窩藏恐怖分子、保護包括占其人口一半的婦女和女孩在內的人民的基本權利的阿富汗未來政府，是我們能夠與之合作的政府。”

這是必須的，是最基本的底線。如果美國突破這個底線，與未能改邪歸正的恐怖主義勢力合作，人類危矣。那樣的話，不僅阿富汗，各地恐怖主義都將氣焰高漲；不僅宗教恐怖主義，其它恐怖主義和邪惡勢力都將揚眉吐氣。人類危矣！

對於塔利班的種種承諾和表態，千萬不要急着相信，至少先觀其行，等等再說。這種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有組織地針對平民使用暴力的勢力，是完全、絕對不值得信任的。大規模侵犯平民、濫殺無辜的手段都能頻頻使用而毫無顧忌和障礙，背信棄義又算得了什麼，其它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在我看來，恐怖主義最恐怖的，還不是草菅平民之命，也不是草菅自己之命，而是草菅兒女之命。恐怖分子的孩子往往也被培養成小小恐怖分子，成為一台台殺人工具而死於非命。有一部紀錄片《恐怖分子的孩子》被網友稱為恐怖分子養成記，主要講述一群恐怖分子的孩子如何子承父業，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深淵。

它是導演花了兩年多時間，玩命般潛伏在一個恐怖分子家庭拍攝而成的，裡面的每個恐怖分子自都貨真價實。對待兒女的這種冷酷，儒眼看來是比弒父殺母更加滅絕人性的。當然，弒父殺母也是恐怖分子的一大特長。

這是一條東海律：對親人惡毒，就不可能善待他人；對自己人殘忍，就不可能善待外人；對本教本族中人兇狠，就不可能善待異教異族。

退一萬步講，即使塔利班領導層承諾真誠，也難以兌現。塔利班欲改邪歸正，面臨的障礙有四：一是自身深重的惡習，路徑依賴；二是極端主義宗教，信仰依賴；三是罪孽深重的基本隊伍，惡性利益集團，力量依賴；四是極端主義的社會土壤，民意依賴。塔利班若欲改邪歸正，這就是四大攔路虎，不是幾個領導人能解決的。

恐怖勢力的強大和成功，不僅是文明之災，人類之禍，也是恐怖勢力自身的災禍。它們越強大越成功，降臨到它們身上的災禍就越重大，下場就越悲慘！

故對於這種反人權、反人性、反人道的邪惡勢力，有機會則剿滅之，無能力則遠離之，讓它們自生自滅。邪惡勢力無論如何強大，無法戰勝天性良知，無法戰勝天道天理，無法戰勝因果律。

佛教好講因果，但因果律不是佛教特產，儒家自有因果，而且更加實在和正確。《坤文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一語就是講因果的，兩個必字意味着這條規律就是高度普適的鐵律。

把家字換成國家、社會、政黨和各種集體，這句話同樣有效。關於儒式因果，我在《儒家大智慧》一書和眾多文章中都有闡說，茲不贅。

不善有輕重之別，嚴重的不善就是邪惡。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積大惡之家必無後福，必然滅亡。恐怖主義是極端邪惡，邪惡之最，是積大惡之組織和勢力，必無後福，不卜可知。

若不能真正改邪改惡而歸正從善，滅亡就是它們註定的命運，不滅於外力就滅於內鬥，不滅於人禍就滅於天災。無論滅於什麼，都是天誅天滅！恐怖分子大多特別善於生育，但人口總不見增長，就是因為它們善於自滅和常常被滅。

孟子說：“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把楊墨之道改為摩訶末之道，這段話就適用於今日阿富汗及伊教地區。

孟子又說：“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論殘酷性和危害性，恐怖勢力可比洪水猛獸和一般亂臣賊子大得多。伊教地區尚不知何時能出現他們自己的孔子也。

外力對阿富汗和伊教地區最好的幫忙，是幫助它們改良宗教，改良極端主義恐怖主義的社會土壤。對邪惡勢力最好的幫助，是幫助它改邪歸正。這不僅是對它勢力範圍內人民的拯救，也是對它本身的拯救。

只不過，能夠讓邪惡勢力改正的力量，自身必須高度正義。人本主義政治雖然正義，度數有限，耶教更不行，正義性更低。例如，伊教信徒和經典，絕不可能西化，也不可能耶化。唯明朝出現過不少回儒，可見伊教是有可能有所儒化的。

兩極主義作為人世間邪惡之最，是最難改良的。甚至可以說，沒有儒家文化，它們是不可改良的。誰能儒化馬幫或改良伊教，就是全人類的偉人。這種政治家身上，最大的問題都不成問題，最大的原罪都不影響天命攸歸！儒化兩極主義若能成功，功德之大，空前絕後，不可思議也。有政治雄心者勉之！

2021-8-17余東海

首發於東海儒鍾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