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在NPR上聽到的新聞故事，是講美國目前正在投入巨資研發AI武器。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特徵是要快和准。因為當有戰爭威脅時，人（總統）的決策過程就顯得太慢了，需要把人緩慢的決策過程由電腦AI來在毫秒內實現，這樣由人工智能操縱的核按鈕是很有爭議的，因為沒人懂得一個清晰的決策過程是怎樣的，萬一錯了怎麼辦？即使不是核武器，普通的無人機也在研發這種AI系統自動進行敵我識別，武裝分子還是平民的識別，這樣開槍發射子彈導彈的決策也不用緩慢的人工操縱員干預了。儘管這個系統的爭議很大，但有一個理由則秒殺一切質疑。因為，中國俄國都在這麼做。美國不做就晚了。是的，AI有可能出錯，但不用AI則一定會落後。
在戰爭中殺人，高效率是所有軍隊孜孜以求的方向。但比較另一個極端，則非常有意思。法院如何判決死刑的。多年前也是NPR報道過一個檢察官談死刑。一個罪犯要被判死刑，必須要窮盡所有可能性來排除所有疑點，都不成立然後才能判決死刑。檢察官特別提到死刑犯律師的策略。一方面要利用司法程序儘可能地延長審理過程；另一方面，他們會反過來爭辯，由於死刑司法過程冗長，給政府造成巨大財政負擔，不如不判死刑還省錢了。顯然，並不是每個死刑犯的證據都不充分，但如果從每個細節上反覆推敲則可以耗費無窮的時間，他是不是激情殺人，酒後殺人，有否精神病，有否。。。我以前還寫了《殺人脫罪的邏輯》（https://blog.creaders.net/user_blog_diary.php?did=NDEwODAz）解釋這個過程。
一邊是利用AI來加速戰爭戰術決策的過程，使得殺人更快；另一邊是司法利用各種程序正義使得殺人更慢更低效耗費更昂貴。兩相對比，不難看出其中的矛盾。軍隊和法院都是政府代表強權執行同樣的殺人任務，但快慢有天壤之別。戰爭中誤傷的平民怎麼辦？他們的死為什麼不值得司法窮盡所有選項來保護？反過來，死刑判決如此低效，對罪犯的受害者而言，正義又何在？本來是殺人償命，但死刑犯在監獄裡拖20年還沒走完程序，被他殺死的人如何瞑目？
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就連相對的公平也是條件多多。在這個殺人的故事裡，讀者最理想的角色是做主語，決定的是他人的生死，而不是賓語，自己的命被他人決定。而一旦不幸是後者，你也會希望不是被AI武器無辜殺死，而是能在司法程序走完之前就頤養天年無疾而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