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中的俄羅斯的病根究竟在哪裡？

顧曉軍按：好文章！原標題為“正在激戰的俄羅斯，錯過了整個數字時代”，作者好像叫“關不羽”。

俄羅斯和烏克蘭正在戰場上鏖戰，俄羅斯能不能在軍事上打贏烏克蘭尚未可知。

但人們知道，現代戰爭從來不只是武器的較量，俄羅斯脆弱的經濟，無疑是戰場上拖後腿的因素。尤其是在數字時代，對新技術的應用，甚至直接關繫到情報和指揮。

對俄羅斯人而言，更大的隱憂還在後頭。即使戰事終結，俄羅斯經濟深層次的結構性問題，同樣已經積重難返。

這些年來，中國輿論場上有一股思潮，好像只有硬科技和先進製造業最重要，在這些人看來，輕工、商業不夠高級霸氣，互聯網應用似乎不夠硬核，好像這些產業的發展，妨礙了他們搞飛機大炮的雄心壯志、這些人的主張到底行不行？

俄羅斯至今仍然是世界第二軍工大國，飛機大炮坦克導彈，樣樣不缺。但俄羅斯的經濟和民生表現如何？中俄三十年經濟的對比，就是現成的答案。

01

蘇聯模式是病根

1991年，中國商人牟其中用500車皮暖水瓶、罐頭等輕工產品，從蘇聯換來5架飛機。這事在中國和蘇聯都挺轟動的。中國輕工業產品填補了蘇聯巨大的消費缺口，卻見證了蘇聯的崩潰。

1991年12月26日蘇聯召開了最後的會議，宣告解體。

畸形的經濟結構，是蘇聯崩潰的主要原因之一。蘇聯的長期重視軍事重工，輕視民用輕工，導致它的經濟結構頭重腳輕、嚴重偏科。

蘇聯能造無數飛機導彈、卻造不出足夠的暖水瓶，不只是因為輕工業落後，問題也出在了更薄弱的商業體系。在蘇聯模式中，商業比輕工業更不受待見。商品流通體系低效僵化，結果是嚴重的供需錯位、資源錯配。工廠日復一日地生產沒人要的積壓商品，商店貨架上卻是空空如也。

中國經濟一度抄蘇聯作業，也遭遇了相同的問題。直到1970年代末啟動改革開放，中國才改變了之前輕重工業失調的局面，輕工業發展和商業復甦相輔相成，中國製造迅速起步。這才有了“罐頭換飛機”的奇聞。

中國在經濟上走出了自己的新路，而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俄羅斯，卻仍然陷在蘇聯模式中，不能自拔。

02

1992年的春天

1992年的春天，蘇聯不在了，中國改革開放卻迎來第二春。

蘇聯消失了，但是關於蘇聯為何失敗的爭論，卻仍然沒完沒了。對於中國這樣的大國而言，經濟政策必須一錘定音——要麼重蹈蘇聯覆轍，搞計劃；要麼走改革開放的道路，搞市場。

這次一錘定音的，還是那位打開改革開放大門的老人——鄧小平。他的南方講話，穩住了改革的大方向，也穩住了三十年的國運。

1992年也是俄羅斯聯邦接棒蘇聯的第一年，他們也搞起了“改革”。表面上是私有化改革，但實際上卻是換掌柜不換東家的寡頭模式，換湯不換藥。葉利欽把計劃經濟體制的集中決策權，轉移給了軍工重工寡頭。輕工業和服務業依然得不到重視，

從蘇聯繼承的經濟結構有問題，俄羅斯的經濟起點依然比中國高出太多，還有更高的科技起點——蘇聯出過17位諾貝爾獎得主，個個硬核。俄羅斯就算補不上產業短板，科技產業也應該是世界頂級的。很遺憾，也沒有。

俄羅斯錯過了這個時代最重要的科技產業——互聯網。

其實，互聯網技術本該誕生在蘇聯。1961年，蘇聯著名的控制論專家格魯什科夫就曾提出過成熟的互聯網技術構想OGAS，如果當時順利啟動，OGAS會比1969年美國的ARPANET更早問世。

可是，蘇聯體制對應用科技很輕視。財政部長加爾布佐夫認為，計算機技術無非是用來發展家禽養殖、控制照明的小把戲。軍方也沒什麼興趣，蘇聯的互聯網技術發展就這麼耽誤了十多年。

俄羅斯接棒後，也沒開竅。重工業部門經濟寡頭比官僚還故步自封、麻木不仁，守着“舒適區”沒有進取心，反而擔心新興科技產業挑戰他們的地位。於是，他們利用蘇聯對科技民用的管制傳統，對科技產業進行打壓。1990年代互聯網科技產業崛起時，俄羅斯再次錯過。

三十年後，俄羅斯經濟完敗

俄羅斯的“互聯網春天”來得太遲太短，只出現在梅德韋傑夫2008年到2012年的總統任期內的，梅氏是科技產業的積極支持者，為新興產業遮風避雨。

他卸任後，在重工業部門利益集團排擠之下，俄羅斯的互聯網春天戛然而止，最可惜的要數俄羅斯電商產業。

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爆發後，俄羅斯的經濟加速衰退，普京總統有意重啟互聯網產業，但為時已晚。在國際制裁和國內經營環境的雙重壓力下，俄羅斯投資吸引力不復當年，起色有限。

時至今日，俄羅斯最大的電商企業市值不到10億美元，主要業務是海外購物。商業流通體系落後依然是俄羅斯輕工落後的死穴。

俄羅斯的互聯網技術也因為缺少產業支撐而停滯，沒能完成移動互聯網的技術迭代。這在俄烏衝突激化以來的信息戰中，可以看得出明顯的跡象。俄羅斯的經濟接棒了蘇聯，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

俄羅斯敗就敗在人為割裂經濟體系，忽視了不同產業之間、科技和產業之間、不同科技之間的有機聯繫。

財經，我只撈乾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