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警醒盡數言中---假如烏克蘭有李光耀的政治智慧

2022-03-07

烏克蘭戰爭爆發，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Henry Kissinger）2014年3月6日發表在《華盛頓郵報》的一篇分析烏克蘭未來局勢走向的文章《解決烏克蘭危機，從結束開始》被翻出來走紅網絡。

基辛格發表這篇文章時，俄羅斯還沒有吞併克里米亞，文章發表十幾天后，這塊俄烏之間的爭議之地就被俄羅斯吞併。又8年後，2022年2月24日，震撼世界的烏克蘭戰爭爆發，基辛格當年對事態演變的預判全部成為現實，他在當時對局勢的分析，以及對烏克蘭、俄羅斯和歐美西方國家的警告展現了一個世紀老人的歷史洞見，讀來特別有警醒意義。

基辛格在文中警告俄羅斯，“試圖迫使烏克蘭進入衛星國地位，從而再次移動俄羅斯的邊界，將使莫斯科註定要重蹈覆轍，進入與歐美相互施壓、自我實現的死循環。”“普京（Vladimir Putin）應該意識到，不管他有什麼不滿，軍事強加政策都會導致另一場冷戰。”

他同時也警告美歐等西方國家，普京是一個以俄羅斯歷史為前提的嚴肅的戰略家，“對西方來說，妖魔化普京不是一種政策，而是一種缺失的藉口。”“就美國而言，需要避免把俄羅斯當作一個不正常的國家。”“對俄羅斯而言，烏克蘭永遠不可能只是一個外國。俄國歷史開始於被稱為基輔羅斯的地方，俄羅斯宗教從那裡傳播開來。幾個世紀以來，烏克蘭一直是俄羅斯的一部分，在此之前，它們的歷史就交織在一起。”

在這篇文中，基辛格對烏克蘭的警醒特別令人關注，他說”烏克蘭問題常常是一種攤牌的姿態：烏克蘭是加入東方，還是西方？但是，烏克蘭如果要生存和繁榮，它絕不能成為任何一方對抗另一方的前哨——它應該充當它們之間的橋梁。“

他特別結合歷史分析了烏克蘭問題的復雜成因，並指出了“烏克蘭人是決定性因素”，不管是東部說俄語的烏克蘭人，還是西部說烏克蘭語的烏克蘭人，只要他們中的任何一方試圖支配另一方，都必將導致內戰和分裂，如果烏克蘭不能恰當定位自己的橋梁角色，將烏克蘭視為東西方對抗的一部分，將使俄羅斯與歐洲數十年的合作努力化為泡影。

他說，“他們（烏克蘭人）生活在一個歷史復雜、通曉多種語言的國家。1939年，烏克蘭西線部分併入蘇聯，成為斯大林和希特勒瓜分的戰利品。克里米亞60%的人口是俄羅斯人，直到1954年，烏克蘭出生的尼基塔·赫魯曉夫在慶祝俄羅斯與哥薩克達成協議三百周年之際，才將克里米亞納入烏克蘭版圖。烏克蘭西部大部分是天主教徒，而東部大部分則是俄羅斯東正教。”

“西烏克蘭人說烏克蘭語，而東烏克蘭人主要說俄語。烏克蘭的任何一方試圖支配另一方——這一直是一種慣用模式——將最終導致內戰或分裂。將烏克蘭視為東西方對抗的一部分，將使俄羅斯和西方——尤其是俄羅斯和歐洲進入一個合作性國際體系的前景在數十年內化為泡影。”

最後，他語帶警告地提醒烏克蘭領導人，“烏克蘭獨立只有 23 年，從 14 世紀開始就一直處於某種外國統治之下。毫不奇怪，它的領導人沒有學會妥協的藝術，更不用說歷史的視角了。獨立後的烏克蘭政治清楚地表明，問題的根源在於烏克蘭政治家試圖將自己的意願強加於該國的頑抗地區，先是一派，然後是其對立派。”

看完這篇文章，有沒有替烏克蘭扼腕嘆息的感覺？基辛格以他的洞見早在8年前就對相關各方，尤其是烏克蘭做了警醒，但是在民粹主義與民族主義的雙重綁架下，烏克蘭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烏克蘭的經歷讓很多人想到了亞洲的兩個地方，一個是中國台灣，一個是新加坡。台灣除了不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它的藍綠政治結構與在中西方之間的關係簡直就是烏克蘭的翻版，它的領導人也選擇了一條和烏克蘭幾乎一模一樣的道路：加入美國主導的國家集團，充當美國打壓遏制中國的前沿棋子。繼續這樣下去，類似場景在台灣上演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另一個新加坡則給出了截然不同的模板。新加坡是個以華人為主包括印度裔、馬來裔等多族裔共存的國家，但是它的創始領導人李光耀從建國那一天開始，就特別注意在各族裔之間保持平衡，因而在其它國家普遍存在的族裔問題，社會的結構性撕裂等，在新加坡都沒有發生。

另外，在與大國的關係處理上，李光耀也特別有政治智慧。 歷史上，在中國改革開放前，新加坡奉行了一套跟進美國的外交策略，那個時候因為中國向東南亞搞“輸出革命”，國力很弱，對新加坡構不成任何威脅。但是在中國決意走上改革開放的道路後，新加坡立刻調整了在中美之間的角色定位，通過不斷強化與中國的政治與經濟聯系，平衡與中美兩國的關係，在中美之間扮演了非常積極、非常有建設性意義的橋梁角色，作為回報，新加坡也獲得了中美兩強的共同認可，在經濟與軟實力上都成為最大受益者。

所以，對比新加坡，烏克蘭的情況讓人特別感慨。這個國家的政治人物但凡有一點戰略遠見與戰略定力，都不至於有今天這場災難。作為身處大國地緣衝突不穩定地帶的國家，烏克蘭完全可以在東西方之間擔當橋梁角色，就像新加坡在中美之間扮演的角色一樣，這樣既能保證本國的主權與領土完整，又可以讓民眾過上和平安寧的幸福生活。

然而，這個國家的愚蠢政客，像是吃了西方餵的民主毒藥，在西方攛掇鼓譟下，執意要擺脫俄羅斯影響，加入北約陣營，理由是俄羅斯是烏克蘭的安全威脅，只有加入北約，才能確保自身安全。結果，這種出於擺脫俄羅斯帶來的安全威脅的心態反而催生了俄羅斯的安全恐懼，使得烏克蘭的潛在安全威脅變成了現實威脅，完美地演繹了什麼叫做“自我實現的心理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