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1951年5月20日

【應當重視電影《武訓傳》的討論】

《武訓傳》所提出的問題帶有根本的性質。像武訓那樣的人，處在滿清末年中國人民反對外國侵略者和反對國內的反動封建統治者的偉大鬥爭的時代，根本不去觸動封建經濟基礎及其上層建築的一根毫毛，反而狂熱地宣傳封建文化，並為了取得自己所沒有的宣傳封建文化的地位，就對反動的封建統治者竭盡奴顏婢膝的能事，這種醜惡的行為，難道是我們所應當歌頌的嗎？向着人民群眾歌頌這種醜惡的行為，甚至打出“為人民服務“的革命旗號來歌頌，甚至用革命的農民鬥爭的失敗作為反襯來歌頌，這難道是我們所能夠容忍的嗎？承認或者容忍這種歌頌，就是承認或者容忍污衊農民革命鬥爭，污衊中國歷史，污衊中國民族的反動宣傳為正當的宣傳。

》編者注

這是毛澤東執筆的一篇文章，由此掀起中共建政以來第一次思想文化方面的批判運動。在隨之而來的批判文章中，嗅覺靈敏的人大多都提到了毛所寫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一文。例如，“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早已告訴我們，動機（主觀願望）和效果（社會實踐）是統一的，分不開的。而且檢驗一個作家的主觀願望，只有看他的行為——作品。”①又如，“毛主席說過，‘唯心論者是強調動機否認效果的，機械唯物論者是強調效果否認動機的，我們與這兩者相反，我們是辯證唯物主義的動機與效果的統一論者。’（‘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為大眾服務的動機和為大眾所歡迎的效果是決然分不開的；同樣，為個人為反動統治階級服務的動機和不利於人民大眾的效果也決然分不開的。”②批判電影《武訓傳》，是毛澤東對知識分子進行思想改造的開始。

汽車、房屋等可以改造，但是思想也可以進行“改造”嗎？毛澤東認為，可以。因為所謂“改造”，就是要求任何對他的意見持有異議，對他的做法抱有不同看法，這些人都必須改變態度，承認錯誤。其實質就是唯我獨尊，支持他的胡作非為。這是“改造”的目的。

在派出“武訓歷史調查組”前，毛澤東接見調查組的有關成員，對這些人他說：“武訓本人是不重要的，他已經死了幾十年了；武訓辦的義學也不重要，它已經幾經變遷，現在成了人民的學校。重要的是我們共產黨人怎樣看待這件事——對武訓的改良主義道路，是應該歌頌？還是應該反對？”③很清楚，毛澤東並不是要批判武訓以及武訓所辦的學校，批判電影《武訓傳》是另有所指。因為電影《武訓傳》沒有按照他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宗旨拍攝，才是問題所在。毛澤東發動對電影《武訓傳》的批判，就是警告文藝界知識界：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共產黨需要的不是武訓，也不是武訓式的人物，需要的是黨指出的服務對象。任何違背這一精神，就必須進行徹底的思想改造。

“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對文藝服務對象定義清楚，那就是工人，農民，士兵。毛批判電影《武訓傳》的論點是，他說：“甚至打出‘為人民服務’的革命旗號來歌頌，甚至用革命的農民鬥爭的失敗作為反襯來歌頌，這難道是我們所能夠容忍的嗎？”④歌頌“改良主義”在毛看來就是反對革命。毛進一步指責，“我們的作者們不去研究過去歷史中壓迫中國人民的敵人是些什麼人，向這些敵人投降並為他們服務的人是否有值得稱讚的地方。”⑤對文藝工作者沒有仔細理解他所寫的“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的服務對象，令毛激怒。

2014年10月15日習近平模仿毛澤東，在北京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他在座談會上發表講話，講話全文發表在一年後的10月15日的《人民日報》上。內有這樣幾句話，“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指出：‘為什麼人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⑥一副鸚鵡學舌的樣子，這是把毛澤東吐出來的已經發臭的東西重新咀嚼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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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人民日報》1951年5月27日“讀孫瑜先生檢討後的一點意見”

②《人民日報》1951年8月27日“從討論武訓問題我們學到些什麼”

③邱石編《共和國重大決策出台前後》“開國第一場風波”中“《武訓歷史調查記》”一節

④《毛澤東選集 第五卷》“應當重視電影《武訓傳》的討論”

⑤同上④

⑥《人民日報》2015年10月15日“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