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治自由和法治自由----東海客廳自由談

余東海

【自由】儒家和自由主義都倡導自由，但同中有異。儒家的自由並非從自由主義移植而來，而是從仁本主義生發出來。儒家的自由具有內外雙重性。內在自由是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聖賢境界，外在自由又有禮法雙重性，精英享有禮自由，民眾享有法自由。儒家的法自由與自由主義的自由重疊，也以四大自由為支柱。

【邊界】西哲有句名言：“個人的自由，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為邊界。”這句話適用於法治自由，也適用於德治自由。不過，德治自由對精英的要求更高，不僅不能侵犯他人人權自由，而且不能侵犯他人人格尊嚴，否則非禮。有一個頗為普遍而令人傷感的現象：不少群友和儒生酷嗜道德批判，不知自己言論非禮。

【自由】自由是個多義詞，基本義指由憲法或根本法所保障的一種自由權，確保人民免於遭受奴役、監禁或控制。羅斯福總統所說的四大自由，言論自由、宗教自由、免於匱乏的自由和免於恐懼的自由，是自由最為準確的表述。聯合國世界人權宣言重申了四大自由的精神：“人人享有言論和信仰自由並免於恐懼和匱乏。”四大自由中，言論自由又最為核心。在政治上，相對自由的是極權，相對自由人的是奴隸或囚徒。

【自由】自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饑荒。樸羲廳友言：“商業自由對解決饑荒等災難同樣居功至偉。商業，說到底就是低買高賣，聽起來唯利是圖很可氣，但事實上，自由商人將商品從非饑荒地區販賣到饑荒地區能夠起到平抑物價和及時滿足生命所需的非凡價值。信息自由、遷徙自由都必不可少，比如災難地區的百姓可以到富裕地區逃難，就能減少死亡。”補充一點，自由政治之下，國際求援渠道不至於堵塞，政府和民眾必要的時候可以向外求援。

【自由】政治不自由，於弱勢群體特別可怕，不僅人格尊嚴喪盡，生活品質低劣，而且生老病死都缺乏基本保障。例如，沒有不虞匱乏的自由，生存沒保障；沒有言論信息自由，生命不安全，隨時可以被冠以尋釁滋事和扇動癲婦的罪名。遭遇天災人禍和意外事故的時候，可能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西五常】當今被稱為普世價值的自由民主人權平等法治，就是人本主義的特產，構成了西方現代文明的基礎。吾稱之為西方五常道。西五常的普適性固然不如吾儒的五常道，但也不乏正確性和正義性，值得肯定，值得新王道學習借鑑。如果完全否定敵視之，那就墮落為馬家了。諸子百家都可以墮落，儒家不能；諸子百家都可以擁馬，儒家不能。儒家擁馬，那就法地動搖，難免天崩地裂。

【三人行】以人品喻文化和文明，中華是君子人，現代西方是自由人，馬家是極權人，伊家是極端人，統稱為兩極人。自由人固然不如君子人，但相對極權極端兩種人來說，又正常多了，善良多了。當今世界三人行，自由人就是善者，兩極人就是不善者。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君子當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柏克】被稱為偉大的保守主義思想先驅的英國思想家埃德蒙·柏克有一句話，被稱作柏克定律。他說：“通過暴力建立的現代政權，唯有接續上本國、本民族之自由傳統，回到良序的軌道上來，方能繁殖養育，長久延續。”同時強調了自由、秩序和傳統的重要。柏克還有一句名言：“自由不僅與秩序和美德共存，而且與秩序和美德共亡。”自由、秩序和美德三者相輔相成、俱榮俱損的緊密關係。不講自由和道德的秩序是惡秩序，不講秩序和道德的自由是偽自由，不講自由和秩序的道德是偽道德。

【上帝】雨果《悲慘世界》中有這樣一句話：“世界悲慘無數，中間必有火苗長存，黑夜終將結束，太陽終將升起，在上帝的自由花園之中，我們將重獲新生。”說得好，把上帝理解為昊天上帝，這就是我要說的話。在昊天上帝的自由花園之中，中華民族將重獲新生。而我們和所有良知人士，就是黑夜中的火苗。

【東海律】反儒派沒有資格追求自由，反自由派沒有資格稱儒生。反對仁義而追求自由，必然南轅北轍，只能追來叢林化的、假冒偽劣的自由。反對自由就是反對人權，就是自殘人格自絕人道，連做人都不配，遑論為儒！

【歷史眼】俄式民主被稱為“沒有自由的民主”，馬邦儒家可稱為“沒有自由的儒家”，稱為御用儒家，大不當。歷代王朝的御用儒家，也是享有結社、教育自由和相當程度的言論自由，包括批判現實、批判君王的自由。而馬邦儒家是被當做奴才倡優蓄之的。論自由度，黨用儒家遠遠不如御用儒家。

【新王道】從心所欲不逾矩，道德自由也，矩者，天理也。從心所欲不逾禮，政治自由也，禮者，禮制也。禮制就是自由的邊界。只要不違反禮法，就可以從心所欲。官員的邊界是禮，禮的範圍內一切自由；庶民的邊界是法，法的範圍內一切自由。官民都享有言論自由、結社自由和不虞匱乏、不虞恐懼的自由。

【歷史眼】自由主義有句名言：不自由，毋寧死。此言出自於獨立戰爭時期的自由主義者帕特里克·亨利。他是著名的《獨立宣言》的主要執筆者之一，曾任弗吉尼亞州州長，被譽為“弗吉尼亞之父”。儒家在愛好、追求自由方面與自由主義一致。不過，儒家除了追求外在自由，更追求內在自由。政治環境不自由，正是男兒發憤時；社會環境不自由，無礙良知大自由。

【歷史眼】真男廳友言：“有的人不自由，毋寧死。有的人寧死不要自由。”後一種人古來和西方罕見罕聞，唯存在於馬邦，而且特別多。這種人堪稱人渣中的人渣，畜生中的畜生，與極權主義最為配套，最適合暴政，最不配為人。孔子說，逆天地者罪及五世，就包括這種人。

【東海律】只要是人就應該享有自由，包括反對自由的人。維護反自由派的自由，是自由政治和王道政治共同的特徵。然而，反自由的人多了，就會絕緣於王道政治和自由政治，就無法享受自由。故東海嘗言：論政治，反自由派也應該享有自由；論道德，反自由派不配享有自由，反自由派最適合被奴役。反自由派與極權主義珠聯璧合，天作之合。

【新王道】王道社會，權力地位越高，自由度越低。例如，官員和教師自由度就低於民眾。官師沒有非禮的自由，官師言行非禮，就要受到官紀師規相應的處罰，輕則警告、罰俸，重則降職，最重則削職為民。王健廳友言：“王道之行，儒學之正，本在於束君約政，寬民裕俗。”王道之民，言論信仰高度自由，反孔反儒崇魔信邪皆無不可，只是沒有為政為師和進入上流社會的資格。

【態度】多年前嘗言，誰尊儒家我尊誰。特補充一句，誰崇自由吾崇誰，誰實踐自由吾追隨。注意，真尊儒家，必崇自由，若有機會，必行自由，將仁義和自由落實到政治實踐和制度建設中去。唯有這樣的大政治家，才能實實在在地維護中國人民的自由人權並富之教之，率領吾民吾族重啟中華文明新一輪的空前輝煌。

【東海律】反儒的自由派不懂自由，不知自由需要一定的道德奠基；反自由的儒家不懂王道，不知王道是自由和秩序的雙優。自由派而反儒，是自絕於自由；儒家而反自由，是自絕於王道。

【東海曰】不少人一邊反對人權一邊要生存權利，一邊敵視自由而一邊要社會保障，蠢得莫名其妙。人權的核心就是生命權、財產權和自由權，自由權中不虞匱乏的自由就需要健全的社會福利制度來保障。東海和自由派朋友們二十幾年來呼籲人權追求自由，一大宗旨和誓願不就是為人民爭取生存權利和社會保障嗎？

【自由】把自由理解為叢林自由和絕對自由，再來反對和批判自由，無效無效也。自由必然有度有序有邊界，或法律邊界，或禮法雙重邊界。叢林自由就是無度無序無邊界的自由，假冒偽劣的自由，絕對自由就是絕對沒有自由。

2022-5-19余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首發於民主中國http://minzhuzhongguo.org/default.php?id=95432轉載請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