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1951年7月5日

【學習學習再學習】

北京大學教授 金克木

對知識分子說，學習階級鬥爭比讀遍萬卷書難，比精通任何語文難，比上下古今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還要難。我這時才明白為什麼“聯共黨史”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基礎，為什麼熟讀《資本論》的馬克思學者並不能就算馬克思主義者。學軍事就是學打仗，學打仗就是學軍隊，學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就是學黨。離開了黨一切都是空談。

》編者注

金克木（1912年-2000年），文學家，翻譯家。這也是一篇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三十周年的文章。政治運動中人人都要表態，金先生表態時說，“對知識分子說，學習階級鬥爭比讀遍萬卷書難”。那麼難在哪裡呢？金先生認為讀了也沒用，因為不是讀一本軍事著作，就懂得如何打仗。同樣，讀了馬列著作，並不能成為“馬克思主義者”。說來說去，“離開了黨一切都是空談”。

金先生寫有一本名為《書讀完了》的書，書中他談到讀書有無用處。那麼讀書到底有沒有用呢?金先生從下面的例子看到答案。黃巢入長安建立齊朝後，“有書尚書省門為詩以嘲賊者”。黃巢本是農民起義的領袖，這類人在史書中常被稱為“盜賊”。而黃巢忌諱被稱為“賊”，看到“詩以嘲賊”，結果是“大索城中能為詩者，盡殺之。識字者執賤役。凡殺三千餘人。”①金先生的結論是，可見讀書又會作詩，不但無用，而且有害了。

滿清時期，“文字獄”極多。像《一柱樓詩》案聲勢浩大，但只查得徐述蘷的一句詩“明朝期振翮，一舉去清都。”但在乾隆朝卻搞成血腥大案。這就是讀書有害的一例。

中共建政後，對知識分子進行“思想改造”，並且強硬規定“只有改造思想才能為人民服務”。②但文革來了，很多人想改造都來不及了。這時知識分子成了“臭老九”，名分排在“地、富、反、壞、右、叛徒、特務、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之後。這也應了金先生的讀書不但無用，而且有害論。

另外，讀書有無用處，看讀的是什麼書。這不是由讀書多少，也不由讀書質量的高低決定。黨要求“學習黨的理論，學習黨的歷史，學習黨的作風”（文中語），做不到這些，金先生給出結論，“‘天生我才必有用’，不見得。”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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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金克木著《書讀完了》“第三輯 讀書·讀人·讀物”中“古‘讀書無用論’”一節

②《人民日報》1950年1月5日“新法學研究院成立 沈鈞儒院長等致詞，號召舊司法人員徹底改造思想， 成為人民的司法工作者。”

③同上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