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二回 竹林七俠顯絕技 瓊江單傑壓群芳

（接上期）

彭鐵竹看着自家人一個個接連失手，作為老大，臉甚是掛不住；各路人馬也覺好奇，不知“竹林七俠”與碧漁子到底有何過節，又是什麼時候結下的梁子？怎麼連敗連戰，還糾纏不清？但也樂得看個熱鬧，所以都不插手，直管鼓掌歡呼助興。

黎箬竹的俏臉更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早有些按捺不住，不禁又想到昨天的尷尬之遇。也許，他真的只是無心之舉？她的心從最初的被羞辱到被觸動，看着阮明流接二連三地打敗師兄師姐，她竟然不怒，反而有點暗自高興起來；她也覺得自己奇怪，剛才非常害怕、擔心阮明流被四哥的蛇咬到，雖說如被咬，四哥可以馬上拿出解藥，但畢竟劇毒不可預測，稍微遲了就會有性命之虞，假如他死了，自己會……一股說不清辯不明的情思在心底糾纏。本想叫大家停手不比了，誰知她的兩個小孿生師哥許茂竹、許盛竹早一左一右從她身旁飄移到場中，雙手抱在胸前，沉着臉不說話。

這兩兄弟簡直就是一個模板的人，不但長相身材一樣，連平日表情也沒有差別，仿若可以同喜同悲，哥笑弟不會哭，弟愁哥不會樂，一出現肯定是一個表情模樣，所以就連“竹林七俠”自家人也時常分不出誰是誰，給他們起的諢名是“陰陽竹”。即道家所說的陰極陽生，陰陽一體之意；這兩兄弟身材矮胖，臉也圓，練的是剛硬功夫那一路，每日沙袋劈手不止千百次，別看他們又白又胖的樣子，一雙手早就練成猶如十幾年老竹一樣，堅硬遒勁的手掌。

少林有“鐵砂掌”，竹林有“竹沙掌”。人要被他們的竹沙掌擊中，若及身體，皮膚多會又黑又紅，若中肚子，則五臟俱粉，若中腦袋，腦漿俱裂。加上兩兄弟身法靈活，同時攻擊，配合默契，防不勝防。因見阮明流的釣竿、魚簍漁網太厲害，近身不得，所以撇下了傢伙（一雙陰陽劈竹斧），要徒手與阮明流過招。

陳友道一見，即解其意，上前說道：“茂、盛兄弟，因阮賢弟是客，你們手下留情，千萬留點餘地。”轉過身對碧漁子說：“這是許茂竹、許盛竹兩位小弟，他們要與你比近身功夫，阮賢弟可會四兩撥千斤？”說着，眼神一閃，阮明流只是微笑，似解不解的樣子，把身上的寶貝傢伙全都卸下，有家僕接過去放好，對許兄弟抱拳道：“許弟弟們好！為兄要討教討教了，請！”

許家兄弟原本年齡就小，加上容貌是娃娃臉，誰見都當小弟的，他們本來沉着的臉，竟然同一時間換了同一個笑容，抱拳道：“阮弟弟好！我們兄弟兩個要討教討教了，請！”其實，他們這倒是早就練好的，稱呼誰是兄是弟，是姐是妹，只是換一個姓而已，後面那一句是見誰都這麼說的，不想被碧漁子搶先說了，他們又不改，倒是顯得學着阮明流說話，宛如鸚鵡學舌，有不敬之意了。他們說完，也覺得怪怪的，但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一紮馬步，擺開一招“左右弓馬”，腹部運氣直往上走，從肩膀直達手臂，化拳為掌，肥胖的掌周邊竟然隱隱變色，細聽可聞其發出“噝噝……噝噝……”之聲。

碧漁子豈敢怠慢！一招“漁翁探水”，左腳尖踮起，右腳半曲，身體下沉，丹田運氣，氣走全身，雙手在空中作上揚撒網動作，又回到胸前成拉網狀，嚴陣以待。緊隨着一聲“嘿……！”（其實是兩人一起喊），兄弟兩個已經一上一下，從上下兩路攻來，茂竹在上，盛竹在下，三四步快跑後，如炮彈騰空，不用掌而是用飛腳，上直取面門，下直取腹部，一般人此時只能顧上不顧下，或顧下不顧上，眾人發出一陣驚呼聲，為碧漁子擔心不已。

阮明流見來勢兇猛，上身一個搖擺，伸直雙手，竟如一個人要從岸上躍入水中一般，原來是一招“漁翁潛水”，硬生生從許家兄弟兩人中間直穿而過！眾人又是一陣驚呼聲，只見他雙手同時一手上托，一手下壓，動作平緩柔順，但快得匪夷所思，只聽“砰砰”兩聲，許家兄弟早一個落地啃泥，一個沖天銜雲，虧得碧漁子只是略施小力，而且他們兩個也胖墩結實，才沒有受了重傷。兩個落地爬起，互相看了一眼，都不願善罷甘休，一點頭，重新運氣，圍着阮明流又轉圈。阮明流還是擺那一招“漁翁探水”，蓄勢以待。

盛竹突然一個就地滾，一招“綿竹十里”，掌法精妙，連環劈來，看似軟綿綿，實則掌掌勁道十足。碧漁子左腳抬起，右腳站直，作“丹鶴獨立”，左腳懸空，左撲右擊，一連擋了十幾掌，但每一次與掌接觸，雖穿着鞋子，也感覺左腳隱隱生疼。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67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