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局限性
國際編輯--法立德。扎卡利亞

從來沒有任何一位總統象喬治。W。布什這樣，把自己的名字跟促進民主聯繫得更為
緊密了。 他一提起這個話題就熱情四濺，還把第二次就職演說的大部份篇幅用於
闡述這個主題。他的政府喋喋不休的談論其“自由日程”，在詮釋全球事務時也總
脫不了這個調門。比如去年夏天，當導彈，汽車炸彈和土製炸彈在黎巴嫩，加沙及
伊拉克炸得不可開交之際，康朵麗絲。賴斯就曾把這輪暴力描繪成一個民主新中東
的分娩陣痛。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讀到上星期由自由出版社--一家專事促進全球民主的非營利機
構--發行的本年度關於“世界自由”的年度調查報告時，人們確實不勝驚訝。該報
告指出，2006年對自由而言，是非常糟糕的一年，對自由的攻擊來自委內瑞拉和俄
羅斯日益增長的威權主義，泰國的政變，非洲的大規模腐敗，以及其它數不勝數，
更為微妙的開倒車現象。

“近十年中，可以稱得上是自由國家的百分比沒有增加，這表明當今的種種潮流造
成了自由停滯不前的局面”，自由出版社社長阿爾奇。普亭頓在一篇與上述調查報
告同時發表的文章里這樣寫道。

普亭頓還呼籲人們關注種種針對民主的倒行逆施。世界上許多政府正在紛紛關閉鼓
吹人權的非政府機構，報刊和組織。我得再加一句，最令人矚目的是，這種行為並
未受到群起攻擊。相反，在許多地方，倒是民主衛士處於守勢之中。

既然有一個聲嘶力竭促銷民主的美國政府，那又如何來解釋自由倒退的荒謬現象呢？
部份解釋在於全球民眾對美國總統的憤懣情緒。“由於跟布什當局攪在一起，我們
全都受害非淺，”埃及活動家薩德。伊丁上個月告訴我。“布什的傲慢把大家從民
主理想那兒全給趕跑了，”民主雜誌共同主編賴瑞。戴蒙德說道。

但他又說：“其實問題還遠不止此。我們必須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在眾多的發展中
國家中，民主的發展其實並不順利”。戴蒙德例舉了幾個選舉後即陷入政府癱瘓，
貪污腐化，和種族戰爭的國家。

在這場倒退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尼日利亞，這是一個經常因其民主制度而被人擊節贊
賞不已的國家。事實上，這個國家目前正處於自由下落之中，這麼一個擁有豐富石
油資源的國家，其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卻從20年前的一千美元下降為三百九十美元，
在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排名上低於孟加拉國，全國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處於伊斯蘭法
律統治之下。自由出版社新出版的調查報告將海地的排名提高了，因為它去年剛舉
行選舉。可是，究竟有多少人相信這篇調查報告會改變海地是一個失敗國家的真相
呢？

今天的發展中世界所要面對的基本問題其實並不是民主，而是缺乏管理。從伊拉克
到巴勒斯坦到尼日利亞到海地，缺乏管理就象癌症一樣吞噬着全球人民的生命，將
國家推入混亂，置公民的生命和生活於危險的邊緣。本來，這才應該是美國的對外
政策應該注重的焦點。但是總統的“自由日程”卻用一個簡易鏡頭來觀察複雜的政
治經濟發展過程，從而帶來了一篇篇糟糕透頂的分析報告和一個個糟糕透頂的後果。

即以伊拉克為例，美國當局反覆爭辯說伊拉克在過去四年中見證了令人嘆服的政治
進步，這種說法到頭來卻被那裡的暴力行為一筆購銷。事實上，自從美國入侵以來，
伊拉克已經見證了其政治與機構的分崩離析。它的國家狀態被拆散，經濟被中斷，
社會秩序被顛覆，公眾機構和社區被教派紛爭所侵蝕。其三個社區從未能夠聚集在
一起，就如何共處擬定一個基本計劃。在伊拉克發生過的唯一一件事是選舉(以及撰
寫已被束之高閣的憲法)。這些選舉確有很多值得讚美的地方，但它們同時也把這個
國家分割成了三個區域，並且強化了這種分裂狀態。若要把過去的四年描繪成一個
取得了政治進步的時期，那就必須給政治發展重新下一個離奇的定義。

政府當局如今用援助來獎勵民主。可為什麼不採用更有意義的標準呢？為什麼不獎
勵那些保護人權，消除腐敗，提高管理質量的國家呢？

“我們的援助應以絕對標準為條件，”戴蒙德說。“歐盟呼籲那些希望加入其組織
的國家在某些剌手問題上做出實質進步，以此迫使這些國家實施改革。”

自以為強硬的布什政府，其對世界的看法，幾乎是一派浪漫。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善，
也有惡。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具備競爭能力和不具備競爭能力之分，這對全球具有舉
足輕重的意義，而美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