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基因問題中的崔永元和方舟子

1.引子

剛才，2014年10月10日中午、CCTV 2頻道的《環球財經連線》，說：美國著名的種子公司、也是轉基因產品生產大戶的孟山都公司，正在積極開展院外活動，力圖阻止美國國會通過有關轉基因產品標註的法案。

 

這不說明：在美國，轉基因食品以及含有轉基因成分的食物，是不標註的，也是安全的嗎？如果，路上有一個大坑，能不弄個警戒線嗎？吸煙有害健康，不是標註在每一盒香煙之包裝上嗎？

 

插播：我把上面那段話，貼在微博。一位叫“勤勞的百草”的女網友，回復了三個帖子（每個帖子不多於140個字）。我將其合在一起，以楷體表示。且表示我的謝意。

 

不標註,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即FDA的對轉基因農產品的態度是：經過審批的轉基因食品，即可認為營養和安全上跟傳統食品是“實質等同”的,如果特意標註反而會誤導消費者以為二者不同，如果廠家要聲明是非轉基因,那麼需要經過認證,且用語不產生誤導(比如綠色有機超市the whole food的商品).

 

當然聯邦政府是這麼規定的，每個州又有自己的法律，因此有些州政府也會要求轄區內食品要標註轉基因，但數量不多，因為孟山都作為富可敵國的跨國巨型公司，其財力實力非常強大，政府稅收和很多資助都要依賴孟山都。

 

由於追求產量和利益,北美農業早已全面轉為工業化生產,大部分物美價廉口感外形上佳的水果,玉米,大豆,小麥,棉花等基本農作物很多年前就是轉基因了,而傳統農作物從產量和抗蟲害(傳統農作物的農藥播撒量在強度上每年已呈幾何倍增長)上不能滿足現代人類需求,終極選擇二選一要麼轉基因要麼被農藥毒死。

 

誰說美國人不吃轉基因了？誰說美國人生產的轉基因是特供中國人的？

 

誰？一大批“愛國者”!為首的是崔永元。崔永元以其良好的職業形象，和媒體人的優勢，成為當然的代表人物。

 

誰，又在和這批人戰鬥呢，幾乎是孤軍作戰呢？方舟子。

2.非技術判斷

轉基因技術是高科技，非專業人士，不理解。可是，轉基因食品，和每個人都有關係，比如，食用油，幾乎所有的大豆都是轉基因的。為什麼？因為，美國生產的轉基因大豆，出油率比東北大豆高2個百分點。2個百分點，是什麼概念？

 

大豆的主要用途，是榨油；之後，將豆粕做飼料。2013年，中國大豆消耗在7000萬噸量級。2個百分點，意味着多出油140萬噸，少出豆粕140萬噸。這，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吧。為什麼用轉基因，不言而喻。

 

老百姓不了解轉基因技術，沒關係，但要知道它是否安全。所有新技術，都有安全問題，也都存在：作為非專業人士和老百姓，如何從非技術的角度、從常識、從邏輯上判斷一種技術的安全性。

 

對轉基因，我也不懂。但我認定它是安全的。我先把我的判斷，以及形成判斷的過程說出來，然後，再用專業的方法，來印證。我支持方舟子、並相信轉基因安全的根據如下：

 

1. 方舟子是美國生物學博士，也許，不是專門研究轉基因的，但是，他對轉基因的理解和把握，肯定是具有專業水準的。同時，他也非常投入，是一個極為卓越的互聯網高手，能獲得大量一般人難以找到和獲取的信息。這些，都使得他不僅在轉基因技術方面，是在行的；在相關的法律法規、技術政策、商業應用方面，也是專家級的。

 

1. 方舟子打假，無一失手。最初，方舟子在國內，是以打擊學術腐敗為主要業務的。迄今，他經手的案子，無一失手。被他揭發的人，一個個現了原形，狼狽不堪，名聲掃地。從唐駿到韓寒，哪一個對方舟子不是恨得牙痒痒。還有人，對方舟子動了手。可見，他們對方舟子有多少恨，同時，又是多麼害怕方舟子。

    

方舟子最精彩的打假，是扒掉了韓寒的華麗外衣，讓一個不學無術的上海灘混混兒的真面目，大白於天下，其團伙的下三濫手段，也公之於眾。對此感興趣的，可以去搜索2012年方韓大戰的完整過程，此不贅言。

 

1. 能力之外，另一個重要因素是態度，即: 是否具有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這方面，方舟子也是足可稱道的。有一事為證。有一個在南京的組織，知道方舟子對中醫是持反對態度的，就找到他，請他在廢除中醫藥的聲明上簽字。方舟子沒簽，且留下一句話，叫: 廢醫驗藥。可見，他雖然質疑中醫，但也沒有一棍子打死人的意思，而是要求具體分析。中醫，應該廢；中藥，是經驗的，需要一一甄別，驗證之後，決定存廢。

 

之上，是正方的相關證據。

 

法官斷案，要看正反兩方的證據。有時，正方的證據或許不足，但很可能反方的漏洞，會反證正方是對的。

 

轉基因問題，就有比比皆是的反證。反方證據：

 

1. 反方最嚇人的一個證據是: 阿根廷是世界上第一個被轉基因毀了的國家。這證據，夠唬人的，但也是最可笑的。要是阿根廷都被毀了，怎麼馬拉多納沒啥話說呢？梅西天天踢球，也沒見什麼反應。

 

1. 歐美國家都不吃轉基因食品——據我所知，美國人是吃轉基因的。早在上個世紀，轉基因大豆，就已經遍布美國大地了。各種顏色鮮艷的轉基因蔬菜水果，還是美國人的最愛，因為，美國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越是新奇的，越是讓他們興奮。美國人吃轉基因蔬菜的心態，大概和第一個吃西紅柿的人，有一樣的心情。大不了一死，過把癮，才不枉一世。他們才沒有中國人，這麼熱愛活着呢。

    

2. 美國的轉基因食品，是專門針對中國人的。而且，十分歹毒，想把中國人都害死。要是美國人真恨中國人，並且必欲滅絕之而後快，就不會幫中國抗日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美國人，收養中國孤兒了。更不會接受大量中國移民，進入美國。

    

兩方證據，對在一起。可證，說轉基因食品不安全、是針對中國人的、是要害死中國人的，號召大家抵制轉基因食品的宣傳，是一大批“愛國者”、智力發育不全的人，編造的十足、卻極為低級的謊言。

3.專家說法

中國專家之水，人所共知。比如，就為了“讓全國人民休息好”，就成立了一個假日辦公室，“群賢畢至”，可，還是沒搞好。最後，先給自己放了無限期的長假，解散了。這大概是這個機構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坦率地說，我沒遇到專家。遇到的，是專家的父親。先說專家的父親——他是我碩士生導師，大學教授。因兩個兒女均在美國工作，所以，他們老兩口，退休之後，也在美國生活。現住在波士頓近郊的一座老年公寓，安度晚年。

 

專家是誰呢？是我導師的女兒。專家也有等級之分，比如前蘇聯科學家朗道就把科學家分成一級二級三級的。有人問他，愛因斯坦是幾級呢？他說：0.5級。換言之，愛因斯坦這種人，在科學家裡，也是極為罕見的。用中國話說，是500年一見的人物。

 

我不是說，我導師的女兒，可以和愛因斯坦相提並論，僅僅是，以此說明，科學家圈內，也有極為顯著的差異。就像同是教授，中國的和海外的，就不一樣；一般學校和名校，也差距懸殊。

 

我和導師說，能不能就轉基因問題，我問問她女兒。導師拒絕了，說：她不會摻乎這種事兒。太麻煩，說不準遇上什麼人，比如腦子不開竅神經不正常的，一句話說得不合適，就生出是非。

 

我理解導師的意思，是為女兒考慮。我也知道，他女兒這種等級的科學家，名利乃身外之物。重要的，是有興趣的工作和平靜的生活。所以，我在文中，盡力避免說出更多信息，以免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打擾。

 

但，也不能什麼也不說。不說，人家以為我騙呢。透露三點：

 

1. 她是美國最好的大學醫學院的終身教授，研究方向：計算基因組學，轉錄調控和表觀遺傳組學；

 

1. 她是中國某著名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的客座教授；

    

2.  她發表了 70 篇文獻 (26 篇是(共同)第一或通訊作者), 包括 19 篇在 Nature/Cell 系列中 (其中 7 篇是(共同)第一或通訊作者)。根據 Google Scholar 統計她的 H-index 為 28，就是說她有 28 篇論文被引用超過 28 次。

    

論文數，意義不大。曾經，本校本學院一位教授，一年發表過130多篇文章，創造了中國乃至世界“學術界”的奇蹟。但，除了浪費紙張，有何益處呢？但凡在學術圈的，都知道 Nature/Cell是最高等級的學術刊物，多少名校教授，包括中國兩院院士，一輩子也沒一篇。她已經有19篇了，換言之，她在中國，當選院士，是綽綽有餘的。當然，也不一定。為什麼，按下不表。

 

至少，我們清楚，我導師的女兒，屬於當今醫學以及基因領域的頂級科學家。是頂級，不是一般。

 

這就行了。

 

專家和專家的父親，是如何對待轉基因的呢？

 

我導師說：

 

1. 我女兒和她家裡，都吃轉基因食品；

 

1. 我女兒敢吃，我當然敢吃啊；

    

2. 美國的轉基因食品，是不標註的。

    

3. 崔永元拍的關於轉基因的片子，太小兒科了。我女兒看了幾分鐘就關了，和法輪功差不多。

    

4. 導師說，他是方舟子的Funs，只要有他的書，就買來看。還告訴我，方舟子有一本關於人種學的書，講到了人種之間的基因差別。說到底，就算美國人想研製一種專門針對中國人的轉基因食品，他們也做不到。因為，沒有那樣的技術；因為，即便在基因層次上，也難以區分黑種人黃種人白種人之差異，更別說專門區分出來中國人了。

    

關於轉基因，還需要說別的嗎？還需要補充其他證據嗎？

4. 方舟子為什麼“招人煩？”

方舟子在國內，做了好事，卻不叫好。其實，和美國在中國做了好事，不叫好，一樣。

 

方舟子所以“招人煩”，是因為他得罪了一地中國人，且，這些人，很多都是有頭有臉、有地位有權勢的。

 

其中，包括：

 

1. 宗教界——方舟子是無神論者，他寫文章批評有神論。所以，宗教界領袖不高興，信眾也不高興；這是一大波人，基督天主佛教和伊斯蘭教，都不高興。

 

1. 中醫藥界——方舟子曾寫文章，批駁《本草綱目》中藥房之荒謬，並說中醫是不科學的。這又是一大批人。中醫中藥專家、學者，中醫藥科學院、中醫藥管理局，裹腳布愛好者們，數以千萬計，不為過吧。

    

2. 韓寒、其團伙及其粉絲——韓寒團伙，在造輿論方面，是專家。他們也掌握着大量的媒體資源。再有，就是韓寒粉絲，也是數以千萬計。80後的形象代言人韓寒，被方舟子吊起來、一絲不掛地晾着，粉絲們心裡能好受嗎？能不討厭方舟子嗎？

    

3. 學術圈——學術圈那幫做了假的，每天提心弔膽的。他們明着不敢說方舟子，但在暗裡，絕不會說方舟子一句好話。學術圈造假，非止一日一月一年十年，披着世界科學論文數第一的“皇帝新衣”，卻被方舟子說是赤身裸體，學術圈能不煩嗎？學術圈的領導者、上級主管，能不煩嗎？

    

4. 被忽悠的、缺乏判斷力的民眾。有一個東北吉林超級能忽悠的羅永浩，有一段也找方舟子幹仗，真是滿城風雨。羅永浩是很有煽動力的啊，在江湖上，不亞於趙本山。

    

五大幫派的勢力，“團結起來”，能不把方舟子搞臭？所以，方舟子在國內招人煩，就很好解釋了。

5. 中國人為什麼好忽悠？

中國人是沒有是非觀的。因為，沒有是非觀，就分不清是非，也不需要分清是非，不需要判斷是非必須的思想、方法和邏輯。數千年來，就這麼暗無天日地活着，還自得其樂地說：難得糊塗。

 

沒有是非，不等於沒有好惡。

 

判斷好惡的標準是：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敵人做的，全是錯的；我們做的，全是對的。

 

轉基因之所以被排斥，我看來，兩大主因：第一，它是美國和歐洲，首先開發並大力推廣的；第二，是方舟子支持的。方舟子討人厭，崔永元招人喜，轉基因也因此受了牽連。反之，要是俄羅斯開發的，是崔永元支持的，那效果就會完全相反。

 

資中筠女士說：一百多年過去了，上面的還是慈禧太后，下面的還是義和團。

 

我把這句話，說給我導師。我導師說：資中筠是天津人，我和她的妹妹熟悉。

 

2014年10月11日，18：30；

北京，望京家中，今霧霾超大，能見度不足50米；

巴西阿根廷超級盃賽——

阿根廷看來沒被毀了；毀了，就沒心思踢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