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夢佳人》 情愛小說連載 （23）

作者    若雲

上午下飛機，下午就到工廠。有十幾個車間，工作人員基本上是老家來的偷渡客，沒有文化。工資很低，沒有任何福利，每天工作十小時以上。方岩把全部職工，分三批進行甄別，即每人自報願意留下或離開，一個不少，全部都想留下。離開前，召開全廠職工大會，他很自信地說：

“我們已決定，三個月後的一天，鍾憐憐付懂事長，將到這裡宣布留廠職工名單，同時任命新的廠長和車間主任。至今年底，工資依舊，明年一月起，按工作表現，能力大小，進行職務及工資調整。”然後轉向目瞪口呆的憐憐，向大家說：

“現在請付董事長鍾憐講話。”畢竟是大家閨秀，見過世面，她很快鎮靜下來，面對大家說：

“女士們，先生們。希望大家做好思想準備，迎接工廠的新生。到時，我會來具體落實董事長的旨意和決定，謝謝。”方岩宣布散會。回到賓館吃飯時，鍾憐提出喝一點紅酒，方岩說：

“行。”他叫服務員來一杯葡萄酒。憐憐糾正他，要二杯。方岩說：

“我不會喝，從來沒喝過·····”

“不，喝葡萄酒不需要學，你必須喝，這是接待朋友的基本儀式。”

“好的，跟你學，聽你的，以後一切都聽你的。”憐憐無聲地低頭笑了，很優雅，然後看着方岩說：

“我第一次發現，你處事很有魅力，很果斷，或者說很獨裁·····”方岩急忙打斷她的話，說：

“何以見得？”鍾憐毫不猶豫地談出了自己的觀點：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不是嗎？”看他仍有點茫然，點明說：“誰答應當你的付董事長？誰同意我來接這個工廠？誰讓你任命我當付董事長？” 方岩馬上意識到自己有時做事太欠考慮，甚至有點荒唐，他趕快解釋：

“噢，明白了。本該與你商量，但實在沒有時間，所以我就擅自做了這一決定。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憐憐心裡高興，但她卻說：

“你問我爸去。”回來後，方憐將方岩這次前後的所做作為，都詳細地告訴了爸爸。鍾總說：

“很好，很了得，他做事絕對不是隨隨便便，他宣布的任何事，都經過深思熟慮。”在鍾總父女倆人的大力支持下，方岩辭去了總公司的主任職務，專心於自己的企業。親自到處奔波，尋找新銷路，同時在籌建二家橡膠園。由於與方總公司，既互相競爭，又相互借鑑，取長補短。加上二家人幾乎是一家人，特別是在方岩與鍾憐的戀愛關係確定後，二家生意配合得更紅火，更融洽。技術上互通有無，生意上齊頭並進，他們在南洋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一年後，又與搞航運業的李洪公司親密合作，搞成生產銷售運輸一條龍。鍾總希望憐憐和方岩早一點結婚，但方岩希望結婚前，先去料理一下後事，打聽一下岳母及女兒的事。鍾總突然想到，通過政府尋找他的岳母以及女兒下落，他告訴方岩：

“你回去，家裡沒人知道，自己去找，又沒線索，從何查起？所以，通過政府來查，信息多，比較快。”鍾憐也說：

“爸說的有道理，等政府查清楚後，我陪你回去，重建墳墓，把她們母女安置在一起。女兒可以送到西方國家去接受教育，以便繼成家業。” 鍾總還是很關心他們倆人的婚事，他說：

“你們倆人思想上要有準備，趁現在事業上蒸蒸日上之際，舉行婚禮比較合適。你們自己商量一下，辦得大一點，還是小一點，在家裡，還是在教堂，具體由二秘書去辦。”方岩說：

“在教堂里辦結婚儀式，比較嚴肅正規。在家裡還是在賓館辦宴席，最好由憐憐決定。”憐憐知道二秘書是混血兒，比憐憐大幾歲，是爸爸的貼心秘書，所以她說：

“讓二秘書去辦婚禮，以西式為主。婚宴以中式為主，可以搞兩場，一場在賓館招待賓客，回來再來一個家宴，全家人較溫馨親切。” 鍾總最後說：

“請政府尋找女兒及媽媽，方岩寫個報告，我去辦。結婚的事交給二秘書，你們倆人還是把公司搞好，使它更上一層樓。”結婚以後，方岩搬進鍾總家，三人相處十分融洽。原公司董事長還是鍾總，憐憐當付總；方岩任自己公司的董事長，憐憐兼副董事長。三人管理二個大公司，就像一家人管理經營二個大公司，合起來有上百家工廠，分布在二十多個國家。

憐憐很爭氣，結婚不到一年就懷孕，生下一位千金。用鍾總的話說，長相集合了二家的優點，由外公取名方娜。不太理想的是憐憐，總有點嬌喘唏唏，生孩子後有點弱不禁風。方岩對她照顧有加，總覺得第一次結婚，不懂事，照顧不夠，對不起前妻，至今後悔莫及。這次新婚，特別珍惜，也知道如何照顧憐憐，只有盡心盡意，才不致於再一次心懷內疚。憐憐對方岩的體貼入微，感動得有時偷偷落淚，也感激 爸爸找到一位好女婿。公司里多顧了一位秘書，協助憐憐的工作。家裡也增加二位保姆兼奶媽，又多聘一位專業菲傭。

政府來公函說，已弄清陳氏和英秀的具體葬地，但女兒尚無下落。聽到消息，方岩和憐憐急急啟程，趕到葬地。當地政府也大力支持，找風水先生，在家鄉造墳墓，又安排專業人員去清理母女遺骨，封裝在十分精緻的骨罐內。按當地風俗，吹吹打打迎歸故里。並舉行了隆重的招魂儀式，唱招魂聖歌。在入葬儀式里，夫妻雙雙三叩九拜。在這裡，憐憐的大度誠心，深深地感動着每一村民，都說留洋大學生，富家小姐，能如此敬重陳氏母女，實屬難能可貴。

從啟葬收骨，到重新整墳埋葬，都有專業攝影師拍片。還記載了時間，地點，參加人員，以便找到女兒後，讓她看看這一莊嚴盛況，這是方岩的一個心願。此外，在當年主持她和英秀結婚的叔叔安排下，又重建父母的衣冠壕，當然也舉辦了招魂儀式。父母墳在上，岳母前妻在下，幾乎占了整整一面山坡。每年由叔叔安排人掃墓祭典，在當地銀行開了一個賬戶，用來支付每年清明節的開支。幾乎全村的人都來拜祭，這也叫方岩夫婦十分感激。臨別，特舉辦全村大會餐，並邀請臨村代表參加。村宴上，一切都進行得十分恰當，氣氛莊嚴，哀傷有度，禮全意重。

回家後不久，方憐又懷孕了，可能路途勞累過度，這次顯得十分虛弱。為預防不測，方岩把她安排在醫院，單獨住一間房。在醫師護士和傭人的照顧下，漸漸恢復過來。住院期間，方岩幾乎天天去陪她。第二年足月生下一個兒子，又是由外公起名方鋼，希望他能茁壯成長。在兒子滿月宴會上，李洪提出移居堅麗國，希望鍾總，方岩也走。最後還是李洪先走，他們等到時機成熟，再移居國外。

幾年來，方岩好像在拼命，一年到頭，國內國外，來回奔波，很少有時間在家住幾天。他很想把公司人員配製現代化，部分工廠移到麗國。按照老常規，任何大事都先開三人碰頭會，即鍾總，憐憐和他商量後，再到懂事會討論，形成最終決定。三人碰頭會上，鍾總說：

 “所謂現代化，就是搞生產流水線，自動或半自動化，進一步推向局部智能化；另一方面，人員幹部配製西方化，以及網絡信息現代化。在這裡，要花很多錢，更重要的是人員工資，每天工作時間，及醫療福利，都非常貴。我們現在大部分人員，來自農村，習慣了較低工資，延長工時，經常加班加點，沒有醫療保險，及退休福利。這些人多半是文盲，沒法在別的地方找到工作，所以他們在我們廠里干，至少一天三頓飯有着落。這一切使我們的產品比西方的便宜二，三倍，讓我們能夠存活下來。你們一定要明白，如果價格相近或一樣，我們就會隨時面臨破產。你想想，為什麼國人，或本地公司企業的工廠，總都建在貧困不發達國家？就是因為原材料便宜，勞動力廉價，甚至各種水電供應，污水處理，都比發達國家便宜幾十倍。這也是李洪移家不移航運廠區的原因。”憐憐傾聽着爸爸的分析，又看看方岩，問他：

“你有什麼新想法？”方岩很欽佩地望着鍾總，說：

“真的，聽爸爸一席話，勝讀二十年書。我明白了，就這樣往前干十至二十年，再看如何變化。憐憐，你同意爸爸意見？”憐憐很高興，也很肯定地說：

“只有照爸爸的思路去做，才能存活下來，目前恐怕別無選擇。我聽說，在華珠有二家鋼鐵廠，最近前後關閉了。其中一家是我同學的爸爸，原因就是政府《最低小時工資法案》造成的。” 鍾總聽女兒一說，不無感慨地嘆口氣，說：

“命運決定了，我們只能存活在不發達國家。恐怕也要學李洪，生活在發達國家，享受他們的生活現代化。創業或建業在落後國家，這應該是最佳選擇。另外，我想說一句臭話，隨時都別忘了退路！”看鐘總態度突然凝重起來，方岩，憐憐不約而同地，都低下頭來，異口同聲地說：

“一切都聽爸爸安排。”由於憐身體不太好，又要照顧兩個孩子，方岩又要了理公司的事，更想在不外出時，多花一些時間照顧憐憐。在這樣的情況下，增顧了一名行政秘書，負責具體聯絡各廠廠長。

不知不覺，幾年過去。方娜已小學畢業，正讀初二。憐憐想要送她到英國讀中學。鍾總覺得年齡太小，一人在外生活太危險。憐憐卻認為，只有少年出去，才能學到地道英語。她還考慮，總有一天，公司總部得移到西方世界。問方岩，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但心裡還是覺得，憐憐留學過英倫，考慮問題總比自己周全一些。

最後決定，先派人去安排學校和住宿，再顧一位女秘書，負責陪讀及聯絡國外幾個工廠。這次憐憐要自己親自選擇，見面的人幾乎超過五，六十，總不滿意。方岩勸她：

“身體不好，不要太費心，隨便找一個老實的姑娘就行了。”憐憐氣喘唏唏地說：

“小娜長得太快了，你看，還沒進中學，個子快到我肩膀了。我估計，她比其他孩子要早成熟二，三年，所以要有一位能力較強，業務較好，當然作為你的外交代表秘書，負責國外工廠聯繫，自然長相也得好些。只有才貌雙全，讓那些廠長們看得順眼，才能得到他們的尊重。如果這些負責人看不起她，就很難執行，也很難落實爸爸和你的旨意····”方岩見她氣喘得厲害，趕快扶她上床，靠在被子上，安慰她說：

“好的，別着急，你決定，你看中就行。明天還有三位，後天安排了四位和你見面。我的意思是，不要在辦公室，就在家中的書房見面，不出門受罪。”

“好是好，就是不夠嚴肅。”她握着他的手，眼睛濕濕的，繼續說：

“我身體不行，我希望這位秘書，在外照顧小娜和幾個工廠，在內也希望她能照顧爸爸和你。爸爸年紀越來越大，我身體又不爭氣，你的身體再拖垮掉，這二個公司，三個孩子靠誰·····”方岩不停地替她擦去眼淚，然而還是流個不停，乾脆把她抱在懷裡，吻着她，希望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老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憐憐找到一位青春少女。她剛從英國的一所大學畢業，在大學裡，前二年是英語，後二年兼修企業管理。父親是醫生，母親在大學教書，都是混血兒。她叫鍾芳，雖然末婚，但成熟，長得美卻不妖艷，清高而不傲慢，言語吞吐，舉止儀表，處處都流露出大家閨秀的優雅素質。當憐憐引她見方岩時，他竟然不敢正視她一眼，連說：

“你選中的准不錯，就是太好了，恐怕留不住。”憐憐十分大方地問鍾芳：

“你願意作為我爸爸和我丈夫的秘書，並照顧我女兒嗎？”劉芳有點害羞地說：

“我不願意，怎麼會和你見面？” 憐憐：

“不，我是要你當我丈夫面，說出來好，叫他放心。”鍾芳主動地，輕輕握了一下方岩的手，比較嚴肅地說：

“我不僅很願意當你和爸爸的秘書，而且我有比較好的條件，照顧你們的兒女。”聽她也稱‘爸爸’，憐憐感到親切與喜悅，她很快補充說：

“她在英倫讀的大學，四年英語專業，二年兼修企業管理。”在她們的影響下，氣氛變得隨和融洽，方岩也輕鬆起來，他看看憐憐，又看看鐘芳，半開玩笑地說：

“我真不知那兒修來的福氣，有一位心儀美麗的妻子，又有一個漂亮的秘書。好了，你們繼續談，我還有二個會要開。”方岩離開後，二位女性，似乎有很多共同點，談了很久很久才離開。鍾芳提出：

“我先去英倫做二件事：一是找到你去英倫治病的醫院；二是聯繫小娜讀書的學校。生活上，我會全力照顧你們，這與你們什麼時候顧我當秘書無關·····”鍾憐牽着芳芳軟軟嫩嫩的手，打斷他的話，非常肯定地說：

“明天，就到我書房報到上班，我會先開半個月工資給你，以後每個月三十號發工資。至於看病的事，讓我考慮一下，小娜讀書的學校，已有人在進行調查。”鍾芳心裡甜酸苦混雜，坐在她面前的，不像是老闆，更像大姐。雖然身體虛弱，但仍能看出，她的面相美麗，素質高雅。坐在她旁邊，隨時都會感受到，她那知識女性特有的氣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