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張桂炎與王明道夫婦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7)

——張桂炎弟兄生命見證

文/張桂炎

《生命季刊》第109期

請閱讀本文前四篇：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1)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2)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3)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4)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5)

在王明道先生身邊的日子(6)

音頻為李慕溪弟兄朗讀：

編者按：本文作者張桂炎弟兄（1945年8月2日-2024年1月3日）自1982年開始照顧王明道先生夫婦，直至兩位老人家去世。張桂炎弟兄自2023年10月中旬便聯繫本刊編輯部，囑託我們幫助他整理出自己的見證。此後他以口述(語音)、文字、圖片等形式接受採訪，直至他染恙於2023年12月中旬入院治療。張弟兄一生忠心愛主，事奉長者，也見證了許多歷史事件與歷史人物，是中國教會現代史的見證人。本文上篇發表於《生命季刊》108期，此為該見證下篇。

上海姑姑的故事

上海有四個姑姑。四個姑姑中年齡最大的是汪純懿，汪姑姑。她是王明道太太的同學。王師母比汪姑姑年長一點，她們受同樣的教育。王師母畢業了留校，成為汪姑姑的老師。沒多久汪姑姑也畢業了，也開始了自己的事奉，二人又成為同道關係。汪姑姑在上海辦過“誠信孤兒院”，在上海虹口地區她是蠻有聲望的一個人。

那時王忠孝從上海中學畢業以後，沒去念大學，因為家裡孩子多、經濟困難，他畢業後到無錫他的舅舅那兒去工作，後來又回到上海。汪姑姑就介紹王忠孝去賈玉銘的靈修院讀神學，學費是汪姑姑承擔的。

上圖為汪姑姑與王忠孝牧師夫婦，圖片說明為王忠孝牧師撰寫

1958-1960年汪姑姑翻譯了慕·安德烈的《禱告的生命》一書。錢苹洲校對，王忠孝的字很好，負責謄寫。後來汪姑姑，錢姑姑，王忠孝三人均因信仰入獄。

第二個姑姑袁沐恩，她是姊妹中最優秀的。她的父親是山東煙臺四個長老會牧師之一。這四個長老會中，我認識三個長老的女兒。一個叫劉鑫園，一個叫袁沐恩，另外就是給袁相忱先生寫紙條，背面有電話號碼，袁先生讓我打電話，曾經誤會過我的那個姊妹。

袁姑姑山東人，身材高大，面目清秀，她本是已婚有家庭做媽媽的人，但很早就離異（丈夫的原因）。當時教會裡面不接納離婚的人，但是隨着歲月的流逝大家也漸漸淡忘了。袁姑姑是姊妹中間最有恩賜的人。她在幾個神學院念過書，也當過教師，其神學造詣也遠在王忠孝他們之上。她也常常到我們家，因為離我家近。她是女中音，我太太特別喜歡聽她禱告，講道，唱詩，她帶有磁性的聲音具有穿透力。我太太說，袁姑姑的講道和歌聲，聲音圓潤渾厚，會令房子震動。

袁姑姑比我年長很多，在安徽農場裡的時候，我們相處也比較密切。我們那邊蜂蜜、花生都多，到下半年的時候，我就會幫她代買兩瓶蜂蜜和花生等。還有個笑話。我第一次去看袁姑姑，大約要走兩個小時的路。天氣比較暖，帶的蜂蜜會膨脹，瓶蓋子蹦一下子，跳了。我就倒出來一點，弄點開水喝了。再走一會兒，瓶蓋又蹦了。所以我後來有經驗了，蜂蜜不能裝滿，只能裝六成，不然受熱膨脹很厲害的。

第三個就是鄭惠端。她的見證《奇異恩典》一書記錄了她不平凡的經歷。鄭惠端被釋放後路經上海時，曾去看望王明道夫婦，老人家對她持有好評。鄭惠端的經歷與王明道的相似之處。北京有位公安局李處長曾對王明道說：“我看到你的時候有兩個想法：一是我要殺了你，二是我要用你。同樣的，鄭惠端在安徽勞改營時，中途尚未刑滿時折回一次，與王明道遭遇相似。官方對她沒有威脅，一味誇獎，說她漂亮、有能力，怪不得趙君影器重你。

我和鄭惠端曾在安徽勞改農場相處十年，但見面甚少。

還有一位是錢苹洲，錢姑姑。錢苹洲是杭州之江大學畢業，英文系。她也曾就讀賈玉銘辦的靈修院，1958年畢業，與王忠孝是同學。後着有“短篇信息”，王忠孝替她編輯成冊。我把錢姑姑的這些“短篇信息”推薦給屈姊妹，在生命季刊網頁中一一發表了。

你這女子中極美麗的

除了四位姑姑，還有一位王頌靈姊妹，我曾寫過一篇文章紀念她，錄於此，特作紀念：

上面的照片中後排右二就是王頌靈姊妹。我曾經有幸多次見到她。這張照片就是我在他們來訪的時候按王師母的指示，為他們拍攝的。（圖片中右一和右3為王長新牧師夫婦。）

在王頌靈姊妹停留上海期間，每逢王明道先生生日(7月25日)或結婚紀念日(8月8日)她都會送生日蛋糕祝賀老人生日，通常都是和鎮江俞姊妹結伴而來。

王頌靈出生於1929年，與王明道先生兒子王天鐸、宋尚節先生的女兒宋天嬰同年，還有一位有着中美兩國血統的肖語衷姊妹，他們都是同齡人，而且他(她)們彼此間都很熟悉。

幼年的王頌靈在北京居住，後在北京燕京大學讀書。王頌靈身體羸弱，曾患肺結核(TB)，王明道師母把她接至北京基督徒會堂調養，王頌靈父親王又得在英國華人教會牧會，王頌靈的兄長王寶恩在北京醫院工作，王頌靈幼年有失家庭照顧，王明道師母把她視作女兒，晚年王明道師母談及她照顧病中的王頌靈時，曾說過一句話：“你們不要，我要!”

北京大中學生基督徒聯合會是由張錫煥、王長新等人在戰後發起成立的。張錫煥是北京西山恩典院張舟新的兒子，“手扶着犁向後看的不配進神的國”經文詩歌曲作者。1948年去美國，當時曾有意將北京基督徒學生聯合會合併到全國學聯，他們來徵求王明道先生的意見，王師母當時對他們說:你們當初的意向是什麼?張錫煥不言自明，決定按着最初的感動而行，不把北京學聯納入全國學聯。對張錫煥等來自華北的學生不參加學聯，於力工在他的《夜盡天明》中還頗有微詞。關於北京大中學生基督徒聯合會，梁家麟的《他們也是為了信仰》一文，有詳細介紹。全國基督徒學聯總幹事趙君影和他的助手於力工，未待解放軍過江就前往海外，群龍無首，學聯鄭慧端等為主守住了最後陣地，直至被捕。北京學聯在王明道先生被整肅時，也被連鍋端掉，中共是一箭雙鵰。

王頌靈在北京就學期間常去北京基督徒會堂聚會，像當時大多數青年一樣，深受王明道先生的影響。

1950年王頌靈燕京大學畢業，到上海靈修院讀神學，師從中國著名的神學教育家賈玉銘牧師。1953年畢業，留校任教。當時正是中國教會爭戰十分激烈的年代，原青年會幹事吳耀宗等人“順應”時世，成立“三自革新會”，收編全國所有的教會和教會的教育機構，賈玉銘的“上海靈修神學院”也不能倖免。王頌靈在這些事上與她的老師有了分歧離開了靈修學院，當時一起離開的還有孫美珠老師。離開靈修學院以後，王頌靈和孫美珠住上海虹口區北四川路敏德坊46號三樓，底樓是王天經弟兄住房，二樓是肖阿姨的住房。

1958年5月王頌靈和孫美珠同時被捕，在此之前，住一樓的王天經弟兄已被捕，後來瘐死獄中。

據《你這女子中極美麗的》一書介紹，王頌靈每次審訊一言不答，更為了飯前謝恩而被施以手銬長達四十天之久，據說及至開鎖時手銬已嵌入肉中，由獄醫切開皮肉取出。

當年9月，王頌靈被押到青海勞改營，同去的還有孫美珠姊妹。不久，王頌靈健康越來越惡化，以至於癱瘓。全靠孫美珠精心照顧，每天背着她上廁所，吃飯、洗澡，一切事情都得依靠孫美珠幫助。孫美珠也是個嬌小的女子。後來王頌靈的病漸漸好轉，孫美珠卻離開了人間，息勞歸主。我沒有見過孫姐，但一直不停地聽到她的見證，我為她動容，實在是敬仰不已，這些聖徒是無言的見證人。

王頌靈刑滿後繼續留在青海勞改營，七、八十年代，王天鐸重情誼，每次出差去青海，就去看望她。在我的記憶中王頌靈應是1987年下半年或是1988年上半年回到上海的，在王明道先生結婚六十周年時王頌靈和俞姊妹來看望王明道夫婦。

王頌靈從青海來到上海，是吳屏之和張蓮芳夫婦接待的。她一度與張蓮芳同住在皖南鄉間，並在那裡有主的工作。

這世界真的很小。我幼小的時候曾在古柏小學讀書，這是一家弄堂小學，就在古柏公寓內，學生的家長都很體面。有一次，我不慎將皮球滾落到一戶人家門口的陰溝里，當我撿起球的時候，抬頭一看有一橫匾，寫着:“基督是我家之主”。為此我銘刻在心中印象十分深刻。幾十年過去了，我應王師母的矚託去吳屏之家送東西，環境喚醒了我的記憶，那裡正是我幼年時皮球滾落、我看到“基督是我家之主“的地方。

張蓮芳因為為王明道先生禱告，被誣為“王明道反革命集團”份子，判刑15年，據說與王頌靈在同一地方服刑，所以後來才接待了晚年的王頌靈，並與她同工。2003年王頌靈去世，但她的見證仍不斷地在激勵着我們。（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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