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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喀斷札
送交者: 生命季刊 2025年04月04日07:09:15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歸喀斷札(含音頻)
——重溫前輩生命見證:“無人去的地方,你要去!”這是主對趙西門的呼召


■趙西門

 

歸喀斷札

 

文 | 趙西門

《生命季刊》第13期

(音頻檔案更新於2021年1月15日)

 

《生命季刊》原發編者按:

今年(1999年)1月初,本刊收到張志江牧師寄來的信和趙西門老弟兄《歸喀斷札》的手稿(張牧師1950年奉獻事主,曾在老撾等地作宣教士25年,1975年來美,現在馬里蘭牧會)。張牧師的信中說:“這是趙西門弟兄1988年出獄後之手稿,輾轉到達香港胡恩德先生手中,再由其公子胡蔭磐弟兄轉到我手代存,已經12年了。現在趙弟兄已83歲高齡……這是趙老弟兄夫婦用血、用淚、用生命所作的最寶貴見證,願聖靈大大使用,感動更多青年基督徒踏上這條十字架的血路……”

 

作者簡介:

趙西門 (1918-2001)原名趙海震;“十架歸路”一詩的作者。於1918年6月1日生於遼寧瀋陽市,1944年認罪悔改,重生得救,歸向耶穌基督。同年與文沐靈結婚。

趙西門與文沐靈於1947年進入南京泰東神學院。1949年5月趙西門夫婦蒙召赴新疆傳道。1950年5月1日,他們一行四人啟程,步行前往新疆。整個行程歷時三個半月, 1949年8月15日到達新疆哈密。

1951年4月9日,趙西門於疏勒被捕。妻子文沐靈於1959年9月在疏勒被捕,在獄中遭受折磨十個多月,於1960年7月殉道。

1951年11月,趙西門被判刑20年。出獄後,被安置在“刑滿釋放就業隊”修路。84年開始繼續服事教會。2001年12月3日歸回天家,在世寄居83年。

“歸喀斷札”是趙西門老弟兄在1988年重回喀什時寫的文章。下圖為趙西門弟兄文沐靈姊妹照片:

 

 

音頻為溪邊樹弟兄朗讀,背景音樂為黃濱姊妹小提琴/孫鍾玲鋼琴聖樂“十字架”:

1.

2.

3.


 

一、我還在活着嗎?

 

 

似乎還在活着,卻像死了

似乎還在活着,又像夢中

啊,我活着,不再是我

是基督在我身上活着

 

我還在活着嗎?

 

記得35年前,離開這裡時,滿城擠着埃及式的土屋。今天,我走下長途公共汽車,眼前是一片現代化的高樓,它氣勢凌人,使我大為驚訝:這是“絲綢之路”上的古城喀什噶爾嗎?是我被囚的地方嗎?想當年我的鐐聲震動在這街頭,曾使那些土屋門前的老鄉們困惑地凝望我沉重的腳鐐,似乎在發問:“這個人犯了什麼大罪?”

 

又記得,那一年嚴冬,一天早晨,我載着鐐銬,在囚車上訣別這塊土地時,回頭一看,那朝陽下朦朧的古城,似乎在向我說道:“願你帶着基督的名,活着再回來!”我的家人,如果知道她們的親人,今天早晨要永遠離開她們,一定也會含着熱淚遙望囚車上遠去的親人說道:“願你帶着基督的名,活着再回來!”

 

是的,基督的名始終沒有離開過我。被槍押、被鐐鎖、被銬拷、被棒打、被腳踢、被辱罵、被追殺、臥雪地、坐黑牢、赤身站冰雪、帶病下煤窯、身披蟲虱、血嘔山溝、與死人同臥、與豺狼同居、被打倒又踏上幾隻腳、被拉上死刑宣判台又被拉下來、似已筋斷骨折、卻又未受損傷,似已絕了氣、卻還在活着……這一切,並非因為犯了一絲一毫的罪,只是因為耶穌基督的名。

 

我還在活着嗎?

 

我總覺得,我好像已死去很久、很久,無人記念……(詩篇31:12)不,記得1958年那次狂風暴雨;我帶着鎖鏈,被推進黑暗無光必死的“黑號”牢房,維語叫“卡拉歐衣”,耳中充滿恐怖的聲音:“抗拒交待死路一條!”……但當鐵門的鐵鎖卡當一響,忽然聽見有一生命權能的聲音:“你必不至死;仍要存活,並要為我作見證!”(詩篇118:17)

 

這聲音,過了31年,使我還在活着,又使鎖鏈從我身上脫落,並使我還能在新疆為祂作見證。

 

——無知的人哪,你所種的若不死,就不能生!(哥林多前書15:36)

 

1988.6 疏勒

 

二、鵝毛大雪

 

草必枯乾,花必凋謝,唯有主的道是永存的。(彼得前書1:24-25)

 

 

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天站在房門口,看見滿天鵝毛大雪,迷朦中影影綽綽走來一個人,啊,原來是兇惡的保長。他手裡拿着一根馬棒,我知道,這是專為催逼“攤派錢”嚇唬人的棒子。這時,他用馬棒敲打着我家的炕沿啪啪作響,又用馬棒指着我媽媽的鼻子:“給!沒錢給糧!這是攤派錢,脫不了!”媽媽被逼得走投無路,坐在炕沿上哀哀哭泣。“不要裝窮!”保長又用馬棒敲打炕沿。這根罪惡的馬棒,從那時起,使我立志要折斷它。但又一想:怎麼折斷呢?折斷一根又會生出一根。保長多得很,每個保長都有一根馬棒。這些人都是“官兒”,下自甲長,上至皇帝,大大小小同類不同衣裳的“官兒”充滿了世界啊!於是我立志要改變這個“官兒世界”。“鬼!”保長留下一句咒語氣忿忿地走出門去,鬼影一般消失在茫茫雪帳。我站在門前仇恨地想了很久,一定要改變這個罪惡世界!但,怎麼改變呢?十幾年後才決志:用筆,改造人心!

 

幾年後,又遇一次鵝毛大雪,還是在我家鄉瀋陽城。我走出郵局,手裡拿着稿費,心中冷冷冰冰。想着:這40元稿費,交給母親不知夠一家幾天生活?又想到:原來用筆改造人心的正義、尊嚴的理想,經過實踐已遭到破壞和摧殘,難能實現啊!監獄的黑門,狼狗的牙齒,已暗暗向我張開。恐怖,我倒不在乎,問題是我這管筆究竟能不能改造人心?

 

路上,鵝毛飛雪不停地扑打着我,我腦子裡交織着人生迷惘的夢。

 

後來又有一次,仍是鵝毛大雪覆蓋着瀋陽城。有一個青年人,踏着黎明的雪光,思緒深沉地走着。“草必枯乾,花必凋謝,唯有主的道是永存的。”(彼得前書1:24-25)他自重生得救以後,聖靈就用這句話感動他,把他從稿堆中拉出來,使他知道:用人的筆改造人的正義、尊嚴的理想,是撒但所造的、帶着光暈的誘餌,是必將幻滅的夢境;唯有主的道能改變人心,使人得生命,此外別無他法。於是他把自己一生奉獻給主,要作主手中撒播主道的器皿。

 

鵝毛大雪不住地飛。他穿過幾條小胡同,走到瀋陽東關教會的院子,跨進一間守望樓禱告室,沒有想到他的這一腳,便踏上了走向各各他一生苦難的道路。

 

這個青年人,就是29歲的我。從這守望樓起步,我踏進了另一個屬靈境界。

 

“耶和華如此說:我從羊圈中將你召來,叫你不再跟從羊群。”(歷代志上17:7)

 

1988.7疏勒

 

三、無人去的地方

 

“無人去的地方,你要去!”這是42年前主對我的呼召。

 

“草必枯乾,花必凋謝,唯有主的道是永存的。”(彼得前書1:24-25)

 

我正在埋頭寫作日夜希望,矢志用筆改造人心的時候,忽然主用這句話改變了我的志向,於是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主,矢志一生為祂傳生命的道。

 

正在那時,戰雲籠罩着中國東北部上空,醞釀着人類的一場災難,千萬人的生命將葬送於戰火。面對人類的一場浩劫,我心焦如火。為了搶救靈魂,快快去傳福音!但是沒有主的差遣,往何處去呢?

 

那是1946年1月某日,我在懷着這種如火焚燒的心情,天未亮就冒着鵝毛大雪去守望樓禱告。我從書包拿出一本地圖,恰好翻到新疆,我想,是主要差遣我往新疆去?“春風不渡玉門關”、“平沙萬里無人煙”、“年年戰骨埋荒外”……這些描寫新疆荒涼哀愁的詩句在我腦海里跳來跳去,那是千百年來無人願去的地方。……忽然有聲音在我裡面說:“無人去的地方,你要去!”我又凝視那些莫名其妙的地名,那荒無人煙的“塔克拉瑪干山沙漠”好像白骨疆場,那綿亙的天山、崑崙山、阿爾泰山好像三條恐怖的鎖鏈,民族災難、政治災難遊蕩在新疆上空……於是我的心在輕輕地戰慄。

 

“我已為你捨命,你不願為我捨命嗎?”不料我裡面有這奇妙的聲音。為這聲音,我將從主而來的生命獻與新疆。

 

1988.7疏勒

 

四、神的尋找

 

為了生命的種子,播於新疆。

 

神為揀選合用的福音播種人,不知費盡多少苦心,在不同時代、不同地方,從來沒有停止尋找。

 

1946年1月有一天清晨,主在瀋陽一間守望樓里找到我,說:“無人去的地方,你要去!”那地方就是新疆。

 

與此同時,聖靈又在千里之外,山東濰縣靈修院尋找更多的人。那時山東的戰爭正在激烈時期,炮聲隆隆中,聖靈在山東濰縣靈修院一次禱告會上,找到他們,說:“新疆!新疆!到新疆去,為我傳福音!”

 

主召我的當時,我沒有到新疆去,後來聖靈又到南京去找我:這年秋季我已到南京泰東神學院受造就,有一天早晨,我看見兩位農村婦女走上我們學校的樓梯,大概都有三十多歲,每人背一個小布包。我以為是從江北來的逃難的,但到晚上在見證會上聽見她們作見證,才知道是神差遣的使女,要到無人去的地方傳福音。那“無人去的地方”使我大為驚訝:竟然也是新疆!

 

原來她們就是山東濰縣靈修院的姊妹,第一批奉差派出去的福音使者。原來我以為是逃難的平凡的鄉下佬,誰知她們是大學畢業生,被主捨命的愛所吸引,捨棄了家鄉、親人、榮譽、幸福,甘心背負貧窮、苦難、卑賤的十字架,要到新疆去傳福音。

 

喀什/疏勒四位長輩遺照左起:張美英/曹溫良/張淑英/田培瑾                          

 

她們從濰縣出發往新疆去,本來沒打算去南京,可是她們走到徐州火車站候車的時候,忽然裡面有特別的催促:“要到南京去!”我聽到這話,心臟突然跳了起來,因我知道了是聖靈借着她們到南京來找我和我的同工文沐靈。

 

可是,她們卻不知道。

 

在南京,我在神學院求學,神常把新疆放入我的想像:那戈壁上挪動的,是我披着羊皮被刀劍追殺的身影,那烈火中閃爍的,是我手腳上血染的鐐銬……

 

終於,祂帶領我和同工文沐靈,穿過戰火走到新疆。來到新疆哈密那天,是1949年8月15日。這才與山東濰縣的眾肢體會合於主西布,開始共同事奉主。

 

神在炮聲呼嘯中找到我們,為將生命種子撒在新疆。

 

神現在仍在各處、各種不同音響中尋找他合用的播種人,為將生命種子撒遍地極。

 

1988.8 疏勒

  

五、工人之家

 

你從埃及挪出一棵葡萄樹,把這樹栽上。(詩篇80:8)

 

1946年,山東省大地上,槍聲呼嘯。

 

這年深秋,我在南京泰東神學院求學,有一天見到兩位農村婦女走上學校樓梯。她們手裡沒有提包,背後沒有背袋,僅在肩頭垮着一個白布小包包。這是戰亂年代,一看就知道,是從戰火中逃出來逃避苦難的難民。其實她們不是逃避苦難的難民,乃是向着苦難進軍的福音使者。那白布小包包里裝的是一本聖經。率領她們向苦難進軍的就是這聖經。當時,這帶着硝煙味、蒙着戰塵的小包包,使我第一次看見,窮、苦、死的工人的道路。

 

她們來自山東省濰縣靈修院,是濰縣靈修院差派去新疆傳福音的第一批福音使者。一名劉淑媛,一名張美英。(注)

 

那時,在山東聖靈藉着戰火,迫使各處愛主的肢體走到一處,在共同的遭遇中,產生共同的信心,共同的語言。最初,從滕縣華北神學院走出十來個人,由張谷泉弟兄領導,走到濰縣,落足於樂道院。後來從戰火中走到這裡來的人越來越多,於是出現濰縣靈修院。聖靈在這裡燃起復興的火炬。自1946年至1948年,靈修院的人分作數批,全部遷移到新疆哈密。這是一批耶和華的軍隊。在這隊伍中,有青年獨身的弟兄姊妹;有一對夫婦帶着幾個孩子的小家庭;有不滿十歲的兒童和年逾花甲的老人。這是中國教會史上的第一次福音移民。

 

他們沒有經濟後援,一切需用全憑信心仰望主。到達哈密初期,餵驢的高粱面、餵豬的苦菜,是他們充飢果腹的美食。秋天在街上掃的落葉,冬天到戈壁灘上去拾的駱駝糞,是他們煮飯取暖的燃料。基督的名與十字架是他們身上鮮明的特徵,這在沒有聽過基督之名的邊疆,對人們產生了不同的反響:使鄉人驚奇,又使多人懷疑,又使多人歧視,還使多人受感動歸向耶穌。

 

饑寒全不顧,生死置身邊,說什麼為主受苦,說甚麼忍辱吞酸,同負主軛擔,苦杯須下咽,不如此,神旨難成全!

 

這就是當時交織在禱告、眼淚和笑聲中,飄蕩在哈密上空的歌聲。

 

聖靈的火炬,在哈密開始燃燒起來,興起多人奉獻終身跟從主。他們從蘭州、武威、張掖、酒泉、玉門、迪化,帶着虔敬的心陸續集中到哈密,共同接受主的造就。初期耶路撒冷教會那種凡物公用,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亮光,是他們生活方式的依據;安提阿教會那種工人在聖靈里共同事奉主,建立教會的足蹤,是他們工作道路的根據。這樣,便在基督里結成一個與世不同的奇異的社會群體——工人之家。為對外工作方便起見,取名“基督教西北靈工團”。

 

“工人之家”的興起,在沒有福音光照的地方,是一件人眼未曾見過,鷹眼也未曾認識的新事,在人群中引起古怪的軒然大波。教內有人非議說:“是異端!”教外有人惡毒地說:“是披着宗教外衣的反革命組織!”

 

神在哪裡工作,撒但便向哪裡伸手攔阻。

 

1949年,有一批人到喀什傳福音,次年就有二人被捕。1951年,鎮反運動開始,西北靈工團首當其衝,被掀到風頭浪尖。有一批工人到和闐傳福音,被逐出境,折返疏勒後,有二人被捕法辦。疏勒也有二人被捕。從此風浪大作,人為的災難憑空傾降。與此同時,哈密的工人之家也有四人被莫名其妙地被捕法辦。其中西北靈工團的二位領導人被判死刑,當執行死刑的前夜,執行機關忽然接上級機關電話通知:“停止執行,進行覆查!”神保守他們得免於難。

 

然而,神所建立的工人之家,最終在暴風雨中還是被毀滅了。

 

不,是一粒種子奇妙地被種在新疆了。今日,種子已到發芽季節。

 

1988.7 初稿於疏勒

1989.2.16 改於七泉湖

 

六、這樹已被火焚燒

 

這樹已被火焚燒,被刀砍伐……(詩篇80:16)

 

自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由於主的道將在新疆興起,撒但的座位將要動搖,於是撒但出來拼命阻擋主的工作。這是靈界的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爭戰,有血、有淚、有煙霧……

 

“鎮反”運動開始了,風雲突變。

 

在靈界,撒但在新疆找到主要的進攻目標:神的工人之家西北靈工團。城市、農村、山區、牧場,都在敲鑼打鼓歡呼“鎮反”,教會的房屋裡面卻烏雲滾滾,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結果,神的工人紛紛被捕入獄。剩下的人,站在形同烈火的形勢面前,有的從前高喊“為主捨命,至死忠心”的人竟搖身一變,響應號召,檢舉揭發,作假見證,干出賣主賣友的事。但另有一部分人,他們堅守主道,槍桿子面前不低頭,榮耀了主的名。最後工人之家還是被掛上十字架。哈密的家在幾位工人被捕的強大壓力下,俯首無聲自行解體。喀什的家,自1951年起,在槍桿子的壓力下,照舊聚居一處為主作見證,因此引起撒但狂怒。在一個平靜的早晨,神的一位使女忽被繩索莫名其妙地捆綁出去;次年為主犧牲於看守所,屍身不明下落。過了一天,全家大小老少均被推上群眾鬥爭大會的鬥爭台,如同一場戲景給世人和天使觀看(哥林多前書4:9,希伯來書10:33)。

 

於是,神在新疆最後一處工人之家,在口號呼嘯聲中被拆毀了。至此,西北靈工團歷史性地無言地宣告最後一段路程結束。

 

寫至此,我在主里懷念那在不同時間、不同場所、不同背景之下,為基督的名捨命的三位弟兄張谷泉、劉德明、石新民,和一位姊妹文沐靈。他們為傳揚基督的名,撇家蕩產,犧牲功名,捨棄骨肉之親,遠離故鄉奔赴陌生的邊疆。最後都在與世隔絕之處,榮耀歸去了。……在天上有光明潔白的細麻衣為他們預備好了。

 

寫至此,我在主里又看到:當初從濰縣涌到新疆的復興浪潮,其中成份不純,有不少是“閒雜人”混跡於復興浪潮,隨波逐流來到新疆。

 

縱觀西北靈工團在新疆四十年間的遭遇,可清楚地看見,是神按着祂永世計劃,為在這末世初臨的時候,拯救新疆千千萬萬靈魂生命,藉着祂所揀選的聖徒,與撒但在靈界所展開的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爭戰,有血、有淚、有煙霧……

 

這樹已被火焚燒,被刀砍伐……(詩篇80:16)

 

1988.8 初稿於疏勒

1989.2.16 改於七泉湖

 

七、撒在水面的種子

 

當將你的糧食撒在水面,因為日久必能得着。(傳道書11:1)

 

生命的福音衝破耶路撒冷,傳到地極,是從耶路撒冷城外,司提反的血泊開始的(使徒行傳7:57-8:4)。福音傳到新疆是這條道路經過兩千年來曲折輾轉延伸的結果。

 

生命的福音傳到新疆,略據《中華歸主》所載,概始於19世紀90年代。1892年瑞典宣教會的宣教師,由印度穿過雪山,進入喀什噶爾(簡稱喀什),以此地為中心展開工作。到1919年已有四處宣教師駐在地(喀什噶爾、疏勒、英吉沙、莎車),喀什駐有宣教師三人,英吉沙、莎車各駐宣教師二人。他們都是職業醫生,在此工作25年,藉助於孤兒院和醫務工作,慘澹經營,努力擴大影響。除醫務工作外,在疏勒與莎車各設聖經傳習所一處,疏勒有學生四人,莎車有學生二人。教會在莎車設孤兒院一所,收容回族或維族兒童12人(據1919年調查),教會還設立初級小學三所,有男生8人,女生7人。但信徒總數不多,據報告,莎車有主日學學生30名,喀什有主日學學生25名。

 

在北疆,內地會在迪化(今名烏魯木齊)設有總堂一所,駐宣教師二人。該會此時工作全屬傳道性質。受餐人數不到10人。1919年首幾年曾有蘭醫生(Dr. Lansdell)與巴喬治(George Parkee)先生在新疆東部旅行並散發短篇聖經。後來內地會的宣教師數人及大英聖書公會的竇齡漢(Hans Doring)先生也曾旅行布道,散發各種語言的聖經。

 

回顧歷史,看到基督之名遠在九十多年以前已由印度傳入新疆。但後因戰亂頻仍,外國宣教師相繼出境,福音在新疆惜未能生根。當時大概在1920年瑞宣會的潘梅保(Palmberg)先生在一封信上說:“本區(指新疆)極宜從事‘播種’,其收割時期尚遠……從知吾道事業非在於歡欣收割,乃在於勞苦播種也。”

 

我們自1950年到達喀什後,直到今日沒有發現那時傳下來的生命果子。僅在喀什見過那時遺留下來的宣會堂遺蹟。但是他們畢竟已將福音種子“撒在水面”(傳道書11:1),主必記念他們的勞苦,使種子生根發芽。

 

基督生命的種子,到20世紀50年代,是以流血的形式撒在新疆。

 

基督生命的種子以流血的形式撒在新疆,是耶路撒冷城外司提反流血形式的新的演進。

 

他們用石頭打的時候,司提反……又跪下大聲喊着說:“主啊!不要將這罪歸與他們!”(使徒行傳7:50,60)

 

一粒麥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約翰福音12:24)

 

1989.2.10 七泉湖

 

八、囚車碾碎的心

 

兩千年間橫跨歐亞大陸的“絲綢之路”,沉睡着一座古城疏勒。38年前,那裡有一座蒼灰色、受欺壓被凌辱的土院,是神安置在世界屋脊帕米爾東緣的神的“工人之家”。神的僕人和使女們,遠離萬里溫暖家鄉,到這悽苦的邊疆一隅,每日屈膝,為這塊土地上的喪亡靈魂,流淚祈禱。外面世人,聽見他們的哭聲,狐疑鬼祟地交頭接耳:“他們這些人,裡面一定有甚麼鬼名堂?”

 

誰會知道,“那十字架討厭的地方”(加拉太書5:11),就在這陰暗處可怕的輿論裡面。

 

1951年4月9日清晨,我正在屋中看聖經,窗外忽然走來一個穿綠軍衣的青年人,他對我說:“我們局長請你去談話!”沒有想到這一“談”就談了38年,糊裡糊塗沒有結論,腳上纏上一副鐵鐐,再沒有歸回自己的家。

 

記得那年七月,有一天,我手上鎖着鐵銬,腳上鎖着鐵鐐,從疏勒看守所被押往喀什監獄(疏勒距喀什市10公里),在槍桿子下面,坐着囚車來到自己的家門口。那扇油漆斑駁的小角門,還和三個月前一樣,半開半掩,默默無聲地似乎等待着我的歸來。我坐在囚車上一轉臉,看見那扇門裡,一位三個月未見的姊妹和一個三歲的後代,蹲在門裡不知在作甚麼。她們的側影閃電一般一閃而逝。她們哪裡會知道:她們為主受苦的親人,坐着囚車悄悄地走近身邊,又悄悄地從身邊離去,在這世上將要永遠不見了。那扇屢受污踐多受侮辱的角門,還在靜悄悄等候我的歸來,卻不知它的主人永不會回來了。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我的心好像被一把滴血的屠刀割成兩半,一半被那門扇奪去,一半被這囚車狠狠碾碎……

 

經過火星閃爍的38年,今又夢一般地走進這扇多災多難的角門。門扇依舊,家卻不在了。我的心臟又像被囚車碾碎一次……

 

誰會知道,主的心同時也被碾碎,傷痛更苦更深……

 

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腓2:5)

 

1988.8 初稿於疏勒

1989.2.18 改於七泉湖

 

九、那沒有活着回來的

 

我是活着回來的

那沒有活着回來的

祭壇下,還在作見證

 

1951年,“鎮反”風暴詭秘地刮進這座靜靜的土院。

 

我被“請”到一處人間最黑暗的角落,再沒有歸回這座土院;土院裡後來的一切遭遇,我已無從得知。經過38年,這次回來才聽說:這座受欺壓,不會說話的土院,連年不得平安,屢受抄搜,任何不三不四的人隨時都可以走進來教訓一通:

 

“你們這些不勞而食的剝削階級!”“披着宗教外衣的反革命!”“你們還敢不敢散發反動傳單?!”

 

(所謂“反動傳單”,純系惡人栽贓,一紙假見證,害得西北靈工團家破人亡,土崩瓦解!)

 

九年後。

 

1959年“大躍進”的風暴,又詭秘地刮進這座靜靜的土院。土院中有一位姊妹,有一天,在禁食禱告中受到聖靈感動說:

 

“51年的戲景,現在要重演一次!”

 

經過三個月,到了9月24日,晨更時,那位姊妹又說:“今天我要進去,大家作好準備!”

 

話說過不多工夫,突然間,院裡院外出現全副武裝的警察。又湧進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對全家老少強行搜身檢查。那位說預言的姊妹,在繩索中被拉出土院,不知去向。剩下一家老少都被趕到牆角。一個人說:“蹲下!不許亂動!”他們屈辱而榮耀的形象,被他放進他的照相機。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在房子裡翻箱倒篋,把書籍裝了一馬車,席捲而去,凡有筆跡的紙張一張都沒有留下。

 

第二天,又把一家老少趕到露天電影院,登上高板凳,在呼嘯聲中受批受斗。於是,51年的戲景59年又上演一次。

 

後來,有的人被趕進羊圈,過非人的生活。有的人在與世隔絕之處下落不明。有的被送進養老院與主內肢體隔絕。

 

從此,“基督教會”的名字,在世界屋脊東麓,喀什噶爾的土地上被塗抹了!

 

這座不會說話的土院,莫名其妙地換了主人。

 

20年後(1980年),主又使這座土院物歸原主。被拆散的主人,陸續搬回自己的家宅。可是,有的人永遠搬不回來了,連屍首也不知拋在何處。

 

——我是活着回來的

那沒有活着回來的

祭壇下,還在作見證

 

1988.8 疏勒

 

十、疏勒基督教會

 

回想“疏勒基督教會”六個大字,還懸掛在我的家門前的那些年日——

 

1951年1月,我和6位同工,從和田被自動步槍驅出境,順着“絲綢之路”西行,走過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踏過駱駝白骨,步行七天,走到“疏勒基督教會”六個大字的下面。當我踏上院門坎,震驚地看見,家俱雜物滿院狼藉,亂東西中間坐着兩位垂頭喪氣的姊妹。忽然驚訝地看見我,馬上又垂下頭去,好像不認識,面孔沒有一絲感情。一個手托步槍身穿綠軍裝的人,站在房門坎上,回頭向我凝視。又一個穿軍裝的人從房門坎走出來,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兩位姊妹,眼睛裡閃動着奸詐的問號。

 

我站在院門坎,不寒而慄:這是怎麼回事?

 

過了三個月,我準備好一本袖珍新約,一枝鋼筆,一本袖珍日記,裝在胸前衣兜里,最後一次邁出我家的房門坎。回頭一看,那幾條板凳,似乎向我懇求地說:“你到晚上一定要回來,我們等你聚會!”這時走過來兩位姊妹,我對她們說:“我要走了!”她們什麼也沒有說,好像平日我要出去挖苦菜一樣,知道早晨出去下午一定會回來。我默默地走出房門坎,又默默地走出院門坎。順着路邊走出很遠。回頭一看,那兩位姊妹還在向我遙望,似乎此時此刻才醒悟:我這一去,再不會回來了!

 

我想要看一眼門前“疏勒基督教會”六個大字,可是,已經看不見了──永遠看不見了!

 

經過38年,主留下我這條命,又能生還,渴想知道這些年來,這門坎里所發生的喜怒與哀樂,敬拜與事奉,破碎與建立,生與死……更渴想要知道“基督教會”的名字在亞洲一處封閉的角落,是如何被塗抹掉的?……可是,隨着“基督教會”的名字被塗抹而飽受苦難的老人(那時還是青年)都緘口不言,不肯對我說,像門坎一樣,飽受踐踏之苦卻不會說話。

 

我回來第一天,看見從前被趕出這土院的一位家主老人,佝僂着腰,打掃出一間庫房,要作聚會的場所。這間庫房,原來就是38年前,充滿禱告和讚美歌聲的地方,現在竟成了冷冰冰的庫房。我覺得今天這土院的事奉,好像壓傷的蘆葦,將殘的燈火!

 

在這風雲激變的三四十年,在亞洲隱蔽的一角,在中國新疆的全境,為基督的名受苦最多時間最長的地方,就是這座土院。血和淚的種子已經撒在這裡。現正冬去春來,應該有旺盛的春苗生長出來,可是,沒有。這是為甚麼?

 

還活在這院內的一位老人,傷心地說:“嗐!都害怕呀?!”

 

原來這座土院在春天的季節還處於“冬天”狀態。三四十年間巨大的恐怖陰影,還在折磨着人心,左鄰右舍古怪的眼睛還在向這院門坎陰沉地閃動。“疏勒基督教會”的匾額久已從這門上被摘掉,但死的影子還在糾纏不肯離去。

 

主啊,你的“疏勒教會”的名字何日重放光輝?!

 

1988.8初稿於疏勒  1989.3.13改於七泉湖

十一、礦中的路

 

礦中的路,鷙鳥不得知道,鷹眼也未曾見過,狂傲的野獸未曾行過,猛烈的獅子也未曾經過。(約伯記28:7-8)

 

1980年有一次我外出傳福音,我們單位的書記在我回來時盤問我:“你上哪去啦?”我說:“上鄯善去啦。”“你幹什麼去啦?以後出去要請假!”哪一個退休退職的公民離家外出一兩天請過假?說明我不是“公民”,行動沒有自由權。我的來信已受到檢查,通信也失去自由。——枷鎖!

 

為主的名在枷鎖中所走的路,是一條“礦中的路”,多有苦難。

 

為歸回喀什的家,我曾向主禱告多年,只因身上有枷鎖,不能回去。

 

1988.9初稿於疏勒89.3.12改於七泉湖

 

十二、耶路撒冷的焚燒

 

當我出了谷門,往野狗井去,到了糞廠門,察看耶路撒冷的城牆,見城牆被拆毀,城門被火焚燒……(尼希米記2:13)

 

這是二千四百餘年前耶路撒冷的焚燒,曾觸動尼希米的傷心。20世紀50年代,這種焚燒又不同方式地出現於亞洲一角封閉的土地──中國西部邊陲疏勒:神的“工人之家”被拆毀,神的教會被拆毀,聖經被火焚燒,神的見證人被綁犧牲。

 

這些血與火交織的焚燒,我一點也不知道,因為當時我已遠在一千數百公里之外,關在與世隔絕之處。

 

經過三十多年,主又帶回被火焚燒的故墟,像尼希米一樣想要察看耶路撒冷城牆的廢墟,我請劫後餘生的老人作見證,但他們都緘口不言。

 

焚燒,看不見的耶路撒冷還在人心中焚燒!

 

1988.9 疏勒

 

十三、信心的落足點

 

信心沒有落足點隨時會消失。信心唯一的落足點是神的話語。

 

三個月前初到喀什,不知主叫我回來作什麼,但我信,主必帶領我前面的道路。不過信心沒有落足點,所以信心雖有卻是波動的,模糊的,忽明忽暗,忽上忽下,深經痛苦。經過一個多月“內室”的禱告,又經過兩次與同工們為期六天的禱告會(每次三天,最後一天是7月8日),最後在焚燒的痛苦中,我在靈里聽見有微小的聲音:“現今我回耶路撒冷,仍施憐憫,我的殿必重建在其中,準繩必拉在耶路撒冷之上。”(撒迦利亞書1:16)。至此,我的信心有了落足點,知道主叫我回來,是要我看祂如何拉開準繩在耶路撒冷之上──建立教會。

 

現在喀什的聚會是在一位老弟兄的家庭,人數約有七八十人,已坐滿兩間居室,人數又有增加趨勢,急需建築會堂。

 

我在亮光中看見當前工作有兩步:第一步建立教會,這是長期任務,從現在就要開始。第二步建築會堂,這是目前短期任務(也許二三年)。建築會堂是建立教會的宏偉工程和一個組成部份,不能脫離建立教會單為建堂而建堂。堂是屬“物”的,教會是屬“靈”的。單為建堂而建堂,縱然建成金碧輝煌的殿宇,等於沒有靈魂的軀殼。“靈”與“物”結合,才能成就具體的屬靈工程。這樣,讓主自由掌權作工,主的靈就能從“物”里釋放出來。

 

關於建立教會,三個月前通過痛苦焚燒的禱告,聽到主的話語,知道主必在喀什建立教會,信心在主的話語上有了落足點。關於建築會堂,心裡七上八下沒有把握,就是因為信心沒有落足點。到九月我和同工們兩次開“建堂專題禱告會”,第一次三天,第二次一天。有一天早晨,我裡面有微小的聲音:“在山的南邊仿佛有一座城建在……”我翻開聖經:“他帶我到那裡,見有一人,顏色為銅,手拿麻繩和量度的竿,站在門口……”(以西結書40:3)

 

在這裡,我心靈受感激動,不但要建立教會,也要建築會堂。於是我對建堂信心也有了落足點,不再上下翻騰。

 

1988.9 初稿於疏勒

1989.3.13 改於七泉湖

 

十四、信心建堂的奧秘

 

在喀什每堂主日聚會,兩間小居室,已被七八十人所充滿,大家都盼望建堂。“手中既無寸土,又無分文,若叫平地立起一座會堂,純粹是作夢!”有人這樣想,也這樣說。

 

不知為什麼,這些日子我為建堂禱告,一開口就淚如泉湧,心如火燒。透過淚與火,他以三個奇異的境界,向我啟示以信心建堂的奧秘(以西結書40:2-5):

 

(一)第一個境界(以西結書40:2): “在神的異象中,帶我到以色列地,安置在至高的山上。在山的南邊有仿佛一座城建立。”在這一境界,我好像站在一座高山,雲霧茫茫中,遙見一座模糊的城影。這個朦朧詩境一般令人憧憬的幕景,告訴我:一切聖工,立足點必須站在各各他山的高度,把自己交付在十字架上,死去在基督里,然後與基督一同復活,站在主復活得勝死亡的立場,這時信心的眼睛才會睜開,看見擺在前面肉眼所看不見的神的應許。在這個境界,死而復活的主基督,在人的心靈內,顯為信心的實體。沒有裡面的主基督,便無所謂信心。真實的信心是在基督的十字架上發生的。

 

(二)第二個境界(以西結書40:3):仿佛聖靈帶我到了那座雲霧繚繞的城,本想要看一看城的真相,不料卻看見一個人,那人形象為銅,我立刻就明白,這是死而復活的主基督。他手拿細麻繩和量度的竿,站在城門口。這是準備開始工作的姿態。想不到他又同我說話(以西結書40:4),從而拉近了我與祂的距離。在這一境界,親眼看見主的形象,又親耳聽見祂的話語,是信心的基礎,是明確清楚地跟隨主的決定性因素。

 

(三)第三個境界(以西結書40:5):這時我仿佛走到一座殿。“我見殿四圍有牆。那人手拿量度的竿……他用竿量牆,厚一竿,高一竿。”前二境界都以“城”為背景,這個境界突然轉變為“殿”的背景。這種轉變向我說明一條人所不懂的奧秘:當你在靈里看見十字架上為你捨命流血的主,又聽見祂對你所說的話,便不知不覺進入祂的裡面,與祂合而為一,你一步未邁便進了一座殿,日夜盼望的“城”不見了,哪裡去了?這是因為你已在主里走進了城的中心(殿),在實際上已進了目的地,得到了神所應許的。這是一種奇異的轉變,是書拉密女的經驗(雅歌6:12),是由於無聲的寶血的吸引,是由於愛心的凝聚力,使你與主合為一。

 

通過這三個奇異的境界,我在主里反覆思考,祂將信心的實質,和會堂的實質向我提示:

 

信心的實質:(一)信心的基礎是基督,沒有基督便沒有信心。(二)信心不憑眼見,卻有目標:靈里的看見。(三)信心是聖靈在人裡面的孕育、推動、逐步深化,由無到有,由淺入深,由晦而明,由不純到精純,由動搖到堅定。(四)信心是主作工,人遵命,主的手通過人的手而顯現。(五)信心是火里的精金,要經過痛苦試煉。

 

會堂的實質:(一)會堂的內在實際,不是建築物,是主。(二)會堂的建造者不是人,是主。(三)會堂的物質基礎不是錢,不是土地,是主。(四)會堂的工作實質,不是建造房屋,乃是神藉着建造房屋建造屬靈的人,建造屬神的教會。(五)建堂的目的是為榮耀主的名。

 

透過淚與火,遙見“耶路撒冷”在重建,準繩已拉在其上(撒迦利亞書1:16)。

 

1988.9 初稿於疏勒

1989.4.6 改於七泉湖

 

十五、目前主的帶領

 

新疆,地處少數民族區域,其中有13個民族。宗教信仰結構從屬於民族結構狀態。其中維、哈、何、塔吉克、塔塔爾、烏孜別克等族,屬於傳統伊斯蘭教信仰。蒙古、錫伯、達斡爾、滿等族屬於傳統佛教信仰。俄羅斯族人數不多,宗教信仰屬於俄國東正教系統。漢族無宗教信仰者占多數,有少數佛教徒及天主教徒。

 

當前福音工作對象僅限於漢族。

 

因此,當前傳福音工作只限於漢族人民聚居地區。

 

自1892年起,瑞典人傳教士在喀什、莎車地區傳福音二三十年,工作對象主要是維吾爾族,他們都是不承認耶穌是神子的伊斯蘭教徒,福音的種子要撒進他們的心田困難重重,雖然經過一個世紀,沒有看見福音的果子。但我信“糧食撒在水面上,日久必能得着。”(傳道書11:1)。一個世紀以前流淚撒的種子,今日神將使它歷史地從這塊土地上發芽,將來福音一旦傳入維族,教會必受大逼迫。現在有的地方已初露受逼迫的苗頭,這是需要各處肢體認真為之代禱的問題。這種問題如果出現,會變成民族糾紛問題,後果嚴重。

 

新疆南部地區,漢族人民較少,多系維族,所以福音工作幅度較窄,難度較大。喀什以南、以西,漢族人民更加稀少,工作更加困難。自從西北靈工團到達喀什傳福音,至今40年,工作果子所見甚微,此其原因之一。

 

這次我回到喀什,有一天傍晚,從一處自由市場街道經過,看見屋頂上立有月牙鐵標的伊斯蘭教清真寺,幾乎每隔百米就有一處。有的地方透過木欄杆看見幾個頭纏白紗的穆斯林,在燈光下雙手合十屈膝下拜。清真寺是一部份維族人民的宗教生活中心。伊斯蘭教宗教信仰在維族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已成為不可分割的血肉。

 

我在叫賣聲中走着,一面走一面想:在喀什的廣闊上空,歷史上從來沒有十字架的位置。十字架的標記,何日能像月牙鐵標那樣,遍布喀什噶爾的上空──從城市到鄉村,從平原到山溝?

 

想至此,我心如火燒,焦急難過:求主快快賜給我們會堂,把福音傳遍喀什,傳遍新疆!

 

1988.9 初稿於疏勒

1989.4.11 改於七泉湖

 

十六、麥秋已過

 

我要為山嶺哭泣悲哀,為曠野的草場揚聲哀號。因為麥秋已過,夏令已完,我們還未得救。(耶利米書8:20,9:10)

 

我要為疏勒痛呼,為喀什噶爾舉手揚聲。因為大地還在沉沉酣睡,人心還在淒迷朦朧。但在祭壇背後,我卻聽見斑鳩鳴叫聲聲。又見至高的山上有一座城建立,霧罩煙籠……

 

憂傷庭院,悽酸老杏,明日又將離去。再無囚車,再無繩索,但仍有傷心重重。求主帶領明年再歸,看你如何重建耶路撒冷。求你用臉光照,使我們復興!使我們復興!

 

1988.10.5 晨禱,疏勒

1988.8初稿於疏勒

1989.3.13改於七泉湖

 

註:劉淑媛姊妹,於50年代末期的患難中,在哈密被逼病重致死。張美英姊妹,於50年到疏勒,坐監二年。2009年11月22日安息主懷。

 

西北靈工團照片

 

趙西門 (1918-2001)中國大陸老一代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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