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禮拜天，中午在教堂門口看到了秦萬平弟兄，他把車鑰匙交給他兒子，說你把車子開過來。真快，他兒子已經十六七歲了，學開車了。我問萬平，你要回家？他說，是啊。我問，為什麼不和你兒子一起到停車場。他笑了，說當老子的還不能享受一把啊。兒子給開車。我一下子有點懵，然後也笑了，什麼你兒子伺候你啊，是你陪練吧。他繼續笑，那也得他開啊。

芝加哥地區的高中規定，學生初學開車，成年人（父母）必須陪着他們在路上開車幾十個小時。我陪兒子、女兒開車是哪年啊。他們第一次說“這回不用你啦”是春天還是夏天？“爸，我自己開車啦！”這聲音怎麼還那麼親切，那麼清晰。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鹿野鎮的一條小街上，小街筆直，路兩邊是人家。偶爾，看到幾個年青人在門前打籃球。對面的人行路上，一老夫人牽個小哈巴狗慢慢地走。大柳樹的樹梢黃了，一對紅鳥正在大橡樹上對唱，“咯銳德！” “啾啾！”我站住了看着紅鳥。另一株大樹上的一群麻雀不高興了，“嘁嘁喳喳”一陣子後飛走了。藍天上的白雲也在飛，一條又一條，很慢，很慢。

我醉在春風中，風也醉了，帶來一點丁香。閉上眼睛走幾步吧，一片黑暗，主啊，牽着我的手。不對勁，怎麼有點涼了，張開眼睛抬頭看，原來是太陽躲進了白雲中。

路上沒有一個人，偶爾駛過幾輛車子。回想着今天的主日學。宗捷姐妹帶領我們學習《約翰福音》第15章。耶穌對門徒：“我是葡萄樹，你們是枝子。”好，就默想這段話吧，一邊走一邊默想，主，你是葡萄樹，我是枝子。請你修剪我，讓我能多結出一些生命的果實。

為什麼耶穌說自己是葡萄樹、真葡萄樹？這個隱喻是不是說，主是真正的生命之樹，唯有他才結出了豐碩的果實，就是天父要叫這棵樹結出的果實。

是的，主耶穌，你就是天父親手栽下的葡萄樹，天父一直眷顧你，培育你，你結出了葡萄樹應該結出的美好果實，每一粒葡萄都好，非常好。這果實就是生命之果，永生之道。

我是枝子。為什麼要修剪枝子？黃師母怎麼解釋的？她說，在以色列栽種的葡萄樹，年年都得剪枝，一些不結果子的死枝子就被剪掉了。

能結果的枝子也要被修剪，這樣第二年才能結出更多更好的果子。

我身上有什麼要被剪掉呢？哦，太多了。一切的幽暗，罪。

師母說的好，這個修剪是一個過程。

主，你千萬別怪我不爭氣，老是犯老毛病。求你不斷地修理我，別管我難受不難受。對，“修理”這個詞不錯。

主用什麼來修建我？他的話，道，邏各斯，他自己。主的道就是修剪樹枝的大剪刀。還有聖靈，聖靈在我內心的感動和光照。

對面過來一個長者，我們彼此說“嗨”，然後彼此幾乎同時又都多了一句話：“今天天氣真好。”不是客套，度過了芝加哥漫長的冬天后，春天真好。一輛車要開進去自家的停車道，我站着等，開車的小伙子大聲跟我說“謝謝”。對面人行道上的遛狗的女士，彎腰收拾小狗排泄的贓物。

主耶穌說：“你們要常在我裡面，我也常在你們裡面。”

但主又說了：“你們要常在我的愛里。”宗捷解釋這句話的時候是怎麼講的？是聯結，在愛中聯結。兄弟姐妹們要在愛中與主聯結。

這兩者是什麼關係？

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常在主裡面，就是常在主的愛裡面。

怎麼樣才能在主的愛裡面呢？對，遵行主的命令，就是常在主的愛裡面了。

主的命令可以歸結為兩條：愛上帝，愛鄰如己。

常在主裡面就能結出生命之果。

路拐彎了，走了一百多米，路旁是一個公園——木之地公園。這下子好了，環繞着公園的小路，一個人也沒有。路旁大都是籬笆和樹牆，有的人家後院種了兩架葡萄，一片綠葉也沒有長出來，露出了一身瘦骨，扭動，伸張，有多少力量在裡面孕育着春天啊。

主，你是葡萄樹，我是枝子。懇求你常在我裡面，讓我多結果子，榮耀天父。

可以放心地閉上眼睛走一小段路了，溫暖的陽光，輕柔的風，“咔吧”一聲嚇了我一跳，睜開眼一看，哦，踩碎了一小塊雪。“喔！喔” 大雁一聲聲叫着，從半空落到草地，它們張開翅膀，先抖了幾下，然後繼續“喔喔”地歡叫。兩個小孩子在遊樂場也笑了，“哈哈！哈哈！”她們的母親在旁邊低聲地說話。草地中央，一個父親領着女兒正在放風箏，爸爸說：“跑！”女兒說：“跑！”小女孩和爸爸一起跑，風箏飛起來了。

天上的鳥也在飛。

初稿於2016.3.7

2019.6.9 修訂於芝加哥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