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 摯愛江西 |
送交者: 小樹 2015年05月05日07:23:33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摯愛江西
2015年4月8日,我收到由江西南昌中學同學從微信傳來的江西弋陽圭峰美麗的風景照,這些照片引起我很多回憶與思考,我真希望此生能有機會去訪問弋陽。
我的外婆(徐怡春,歲數與民國同年),母親(徐毓琳),和舅舅(徐毓恩)在世時,我們家常有弋陽農民基督徒來訪,他們常回憶,並講述在江西弋陽基督徒農場集體生活的軼事,以及那裡獨特的丹霞地貌,峰奇石巧,以及圭峰美麗壯觀的景色。他們雖然不是江西人,是異鄉客,漂流四方,並且他們思念故鄉杭州,或蕭山,但他們為了福音的緣故留在江西,深愛這片土地。外婆常常地為圭峰的景色感嘆神的奇妙創造,同時,還動情流淚地唱詩歌:
“我今聽見救主呼召,要我跟祂,跟衪走窄路。撇下親人,捨棄世福,甘願一生,一生跟隨主。背起十字架,行走窄路,甘願一生,一生跟隨主。無論如何我要跟隨,無論何時我要跟隨,無論是禍福,無論安危,我要跟隨,跟隨,不稍退。”
中國大陸解放前夕,我的外婆應主的呼召辭去民國小學教職,帶着我舅舅去弋陽基督徒農場事奉主耶酥,直到農場被當地公安部門強行拆散。
事情要從抗日戰爭結束後說起。浙江省蕭山縣,錢溏江兩岸住着勤勞樸實的農民,他們當中有一批基督徒,他們沒有什麼高言大智,唯有一顆愛主耶穌基督的心,“因為十字架的道理,在那滅亡的人為愚拙。在我們得救的人卻為神的大能。就如經上所記,我(神)要滅絕智慧人的智慧,廢棄聰明人的聰明。智慧人在哪裡?文士在哪裡?這世上的辯士在哪裡?神豈不是叫這世上的智慧變成愚拙嗎?世人憑自己的智慧,既不認識神,神就樂意用人所當作愚拙的道理,拯救那些信的人。這就是神的智慧了。”哥林多前書一18-21
在錢溏江兩岸這塊沙漲土地上,他們以種植為業。那裡盛產棉花,絡麻,玉米,大麥,小麥,花生,油菜,靠近江邊的白地上,也有曬鹽的鹽農。千百年來,錢塘江流域的流沙地,坍坍漲漲,土地像細麵粉中加了金沙,又細嫩又肥沃。蕭山縣平原物產豐富,但因江岸線不穩,土地就沒有保障。我的外婆曾在這裡和紹興邊教小學邊傳福音,並撫育一兒一女。
江西弋陽縣人少地多,從十九世紀中葉,太平軍在弋陽一帶活動,1930一1934年弋陽是國共兩黨爭奪之地,數以萬計的百姓在此爭戰中喪生,另有三萬壯男跟隨方智敏北遷長征。1941年日本人在此實行「三光」,細菌戰,死傷無數,長期的動盪和戰爭導致弋陽縣人口大幅度減少。我舅舅曾回憶,在山溝里放牛,常見山村里滿目荒涼,斷壁殘垣,不見一人,好似聽見鬼聲,土地荒蕪,他推斷是整個村村民被國軍所殺戮,由此,相對於蕭山縣,弋陽縣土地非常便宜。
從1948年11月起至1950年正月,有四批蕭山農民基督徒移民弋陽。第一批共91位,後續又有三批移民,約200名,移民包括孩童和老人。後來還有上海來的大學畢業生,護士和教師加入,他們都是很愛主的基督徒,甘願放棄上海優越生活與農民基督徒一起創建農場。弋陽基督徒農場處在弋陽江廖肖,楊樹橋茅棚村(過去無此地名,只是有移民安居後,才有此地名)。
蕭山農民基督徒移民前,大家思想也有波動, 對於這些祖袓輩輩足不出戶的農民,撇下富饒的故土,不顧父老親友的挽留,移民去弋陽荒蕪偏僻的窮山溝,而且,60多年前,交通很不發達,江西無疑是個遙遠的地方! 是否要移民的確是個艱難的抉擇,但為着福音,為了回應主的愛和呼召,為了江西人靈魂的得救,就要有捨棄,移民就是神的旨意。決定即出,大家自願把財產交出來,奉獻變賣作移民資金來源。因時局緊張,貨幣不穏,東西難以出賣,所得之款,除了去江西弋陽的路費,再也沒有更多的錢可在當地置買田地,購生產,生活用具。
第一批移民在去江西弋陽的路上經歷難了以想象的病痛和苦難。當時仍處於國共內戰時期,因局事動盪,在蕭山火車站,九十餘人,既有老人,嬰兒,還有即將生產的孕婦,共塞在一節車廂里三天,等待火車頭掛接車廂,車內如蒸醤一般,破舊車廂里,到處漏水,無處藏身,呵,天父,禰就是這樣試驗,熬煉禰的兒女,預備他們為福音受各樣的磨難。車廂終於被火車頭掛接上,本來一天的路程,結果火車走走停停又三天才到弋陽,飢餓乾渴耗盡他們全身體力。“他們經過流淚谷,叫這谷變為泉源之地.”(詩八四6)蕭山基督徒遠離故鄉之地,就是這樣為了播下福音的種子,使成幹上萬靈魂得着新生,滿帶着神豐盛慈愛,在無人歡迎,無人接待的淒景中,無聲無息,卑卑微微來到了弋陽。
圭峰山倒影在碧波蕩漾的清水湖,與藍天白雲一起形成一幅湖光奇畫。頭幾天新移民還覺得很好玩,不多幾日,就大失所望。與家鄉蕭山沙地相比,弋陽地貌特別,荒涼令人吃驚,屬低山丘陵地帶,綿延起伏,遠遠望去,連接到遙遠的天際,呈紅棕色的山嶺,多數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即使低窪地帶也是土層貧瘠,除了長些野草,或極少的樹木外,土地堅硬,很難被開墾種植。弋陽地多人少,野獸極易繁殖,毎當夜幕降臨,山坳里黑魆魃的,不時傳來狼與野豬的嗥叫聲,野獸成群地出沒於村子裡,眼裡閃着幽幽綠光。老虎輕易跳進一人高的籬笆,叼起一隻家狗,奔回山上。我舅舅說,他清早放牛遇見老虎,嚇得牙齒打抖,只能心裡呼求神,牛也全身肌肉震顫,令人膽戰心驚,幸好老虎離去。這裡和蕭山的老家相比,不啻天壤。
弋陽基督徒農場的生活,再現了耶路撒冷使徒時代的教會,人墮落的天性是自私自利,而 一同工作,一同生活,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負責,各盡所能,才能更好地學習彼此相愛,學習在仼何境遇中仰望神,不專顧自己。基督徒過着凡物公用,生活有序,捨己操練的生活,不但叫神的名得榮耀,神也借他們住在一起的機會,使眾信徒可以直接得到神僕人的帶領和栽植。神把弟兄姐妹放在這個大家庭裡面,來學習彼此相愛的功課,使肉體受對付,靈命得造就。早晨五點起來晨更禱告,六點早歺(常有難處貧困,早歺就免去了),飯後按着各自分工幹活,砍柴草的,開荒的,管小孩的,教書的…..這些浙江蕭山基督徒移民穿着樸素,生活簡陋,卻井然有序,滿面喜樂,同心合意,一行行早出晚歸,令江西老俵駐足而視。 弋陽山區的春天,雨水奇多。上半年能連續晴朗三丶四天算是最大的歡喜了。建在山坡上的集體茅棚草舍,晴天尚可,一下雨情形就慘了,山上直瀉下來的雨水,常把鋪在地上的草全部濕透,因為沒有床,只能用山上割的乾草鋪一鋪就當床,夜裡下雨,上面茅棚漏水,下面地面淌水,只能撐着雨傘坐等天亮。貧瘠的開荒地,除了投入成本,幾乎沒有出產,生活極其艱難,長期飢餓,晝夜勞碌,弋陽竹筍算是便宜的,但無油的竹筍就像捜刮脂油的機器,把人體內的脂肪刮得乾淨;外婆說,因為吃竹筍和野菜,她曾經消化道出血,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營養極度不良。在此情形之下,大家合計,採辦10台二手半自動鐵木織布機,搞活經濟,以至能有資金來源來改善生活。後來,被人誣告說是拉來二車武器,蓄意反叛的非法武裝行動。
即使生活如此艱難困苦,但移民基督徒沒有忘記,出來傳福音是主業,種地是副業,就應當凡事以傳福音為中心目的。他們敲着樂器,結隊到臨近縣鄉村傳福音,樂隊的鼓都打破了,仍鮮有人相信,這裡人的心,就像當地難以挖掘的土地一樣堅硬,福音的種子在這乾旱之地,極難生根存活。
1950年冬,一個風靜霜重的清晨,移民村開始晨更禱告時,槍聲響起,集體草舍木板門被踢開,士兵端着槍,大喊"不許動",隨後移民村幾位負責弟兄被帶上冰冷土製有刺的鐵製手銬,押送至弋陽縣城,人員被遣散,集體草舍被拆除。當時政法部門將所有可能戴上的帽子都扣在幾位負責弟兄頭上,“國民黨特務”,“國際特務”,“地主反動分子”。被抓的負責弟兄,其中有幾位死於監獄。
我的外婆因為一直是個國民小學教師,且無歷史污點,被給予放行。政府問“你要去哪裡?” 外婆答“去南昌市吧”,結果拿到遷移證落戶南昌。1951年剛到南昌時,全家生活狀況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又無親戚。只有恆切向天父神禱告,一切仰望交託給神。某日,外婆在報紙見到招聘坐月子保母廣告,她去應聘時才知道那位月子婆是江西省教育廳副廳長田虹(我至今還無法考證)。見面時, 田虹非常驚訝,她說:“你是個知識分子,來當保母,太可惜了!現在解放了,國家就需要人才,現在南昌市教育局正在招考中學教師,你應當去報考呀,考不上再來我這也不遲”。感謝主,外婆只有小學三年級的學習經歷,竟然考上中學語文和美術教師的位置。從此,我家就在江西南昌市紮下了根。
弋陽基督徒移民集體農場被拆散後,其中遷移到南昌市落戶的宮美悟,王幼廉在文革中被折磨致死。
當時仍留在當地的農民基督徒的第一代,或第二代移民生活無法維持,在這艱難之中,家鄉親友紛紛來信,要求他們在土改前回蕭山去,這樣就能在故鄉分得土地。因寫信怕他們不肯聽勸,有些親友專程來弋陽作勸說。呵! 這個誘惑真是太大了! 一面是窮得一無所有,完全要白手起家,且被分置在當地江西人中間,遭受政治歧視,不知以後生活怎麼過? 若回從小生養的故土,生活即可適應,親友還可團聚互助,但想起當年在蕭山聚會中的奉獻,還有弟兄被關在江西監獄裡,怎麼可以違背當初所許的願,撇下這些苦難的弟兄回蕭山? 我們可以去討飯,若是討不到飯,我們就是餓死,也是為耶穌,死在江西,死在弋陽都願意,福音還沒廣傳,果子還未結,就要撒回浙江,怎能對得起主。 為了真實的信仰,逼迫從來沒有停止過,肅反,路教,文革迫害已經不用提了,就是改革開放時期,他們遭受拘留罸款仍常常發生,政府對熱心傳講福音基督徒有誤解,致使他們遭受不公正的逼迫。為了純正的信仰,基督徒一輩子都得“非法”的活着,直到離世歸主的日子。在他們受到無盡的痛苦,所有的怨屈只能眼淚汪汪向神傾吐......但是,他們仍愛江西,沒有停止為江西人的靈魂得救禱告,毫不猶豫地以基督的愛去顧念他們。他們仍然對江西人民懷有基督耶穌的心腸。他們的心靈如弋陽高山流下來的清澈的溪水,江西每一寸土地,一山一水,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基督徒堅信神是永遠活着的,一切的試煉和痛苦都隱藏着神的極大美意! 無論什麼人,不管他如何反對神,恨惡基督,恨惡基督教會,只要神一動工都會改變! 因為"君王的心在耶和華手中,好像隴溝的水,隨意流轉”箴廿一1,今日一切反對基督的人,並不等於一輩子會反對到底,基督徒要牢記主耶穌的話“要愛你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人禱告”太五44,許多人的反對是由於不明白十字架救恩之道的緣故。
我的一生親身接觸過一些很好的基督徒,他們所言所行讓我不得不信那創造萬有的神,若沒有神,為何基督徒如此勇敢,不惜性命的代價跟隨耶穌? 各位你知道西元年號,十字架的標誌,禮拜天的來歷,豈不都是在告訴你,神是又真又活的嗎? 神的兒子耶穌基督已經為你流血捨命,死里復活,要救你和你全家進入永遠天家,我們在這裡只是異鄉客。
基督徒是以一生的經歷及血的代價向你述說他們所信,所愛的耶穌,我非常尊重那些先輩基督徒的血和淚,他們是盡忠的國民,是無辜受屈之人,是誠實無過的人,受盡凌辱痛苦,他們之所以甘心受苦,是因為靈魂有永遠的盼望。在茫茫的歷史長河中,人的一生何等短暫,何等渺小,真好像早晨的露水,宇宙中的塵埃,世上為某種主義,甘心犧牲的人也有,但除了基督信仰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主義過了百年,千年仍然有效! 仍然有人為它犧牲! 這是世界歷史實踐檢驗出來的。教會歷史見證,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沒有精雕華麗詞藻,然而,基督徒用生命,用眼淚所寫的歷史事實及可歌可泣的見證,你不能不正視這些有血有肉之人,你不能說沒有神,他們與你同樣為人。
神是信實的!凡精讀歷史的人,無不看見冥冥之中有一位掌管歷史者,心智被開啟的聰明人,會俯首向神下拜,就不敢為所欲為了。宇宙中若沒有神,為何教會經歷二千年的逼迫而不衰? 基督徒同樣有家室,與你們同樣有溫飽憂樂之感,但在這樣痛苦人生中,基督徒子子孫孫代代相傳,道沒有人聲言說,他跟隨耶穌錯了,叫他們的子孫改弦易轍,不信耶穌,反而,父母恆心為後代的靈魂痛苦哭泣勸免。
回憶我的上輩可歌可泣福音移民的苦難歷程,當我進入江西大地,行走在江西的大道,小徑,那裡的小草,是用聖徒們們淚水澆灌的,為着江西的福音,主啊!還需要多少聖徒流盡他們最後一滴血? 第一代移民基督徒沒回到故鄉,而是靜靜地躺臥在江西的青山之中,這些聖徒活着的時候為江西人民靈魂奔波,死後葬在江西的土地上,好把他們身軀中最後的肥汁,用以滋潤江西的一草一木,因為他們摯愛江西,倘若你可以聽見祭壇下方的禱告,你就會知道他們的嘆息哀求的聲音,仍然不間斷地為江西人民祈求福音的廣傳,神的祝福及教會的復興....
以上文章,參考”恩流信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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