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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奇異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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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愛篇
送交者: peixing 2005年04月26日02:46:15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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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智慧取勝


  他畫了一個圈,把我拒於圈外——異端、叛徒、非我族類。

  但愛心於我卻有智慧得勝——我們畫了一個圈,把他圈在其中!

  
戴玫瑰花的人


  約翰·布里察從長椅上站起來,拉直他的軍服,留心看着走過中央車站的人群。他在尋找那位他神交已久,卻素未謀面的女士——那位戴着玫瑰花的女士。

  十三個月前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座圖書館內,他開始對她發生興趣。他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馬上被吸引住了,不是因為其中的文字,而是因為用鉛筆寫在旁邊的批註。那細心的書寫代表着深思的靈魂和富於洞察力的頭腦。在書的借閱卡上,他發現了該書的前一位借閱者的名字——哈里斯·瑪尼爾小姐。

  花了不少時間和工夫,找到了她的地址。她住在紐約市。他寫了一封信介紹自己,並請她回信。第二天他便被調到海外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戰。接下來的一年零一個月,二人通過書信加深了對彼此的認識。每封信皆如同種子落在肥沃的土地上一般,一段羅曼史於是萌芽。

  布里察要求一張照片,卻遭到拒絕。她覺得他若是喜歡她,應當不會在乎她的外貌。

  在從歐洲回來的那天,他安排了兩人的第一次會面——七時正在紐約車站。“你會認出我的,”她寫着:“我會在衣領上別一朵紅玫瑰。”

  於是,他在七時正到了車站,等候那位心儀已久、卻素未謀面的小姐。

  以下我讓布里察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一位年輕小姐向我走過來,身材修長而苗條。她把金色的頭髮卷在後面,露出纖細的耳朵,她天藍色的雙眼如同花朵,她的嘴唇和腮頰呈現出溫柔但堅定的神色,在那套深綠色的衣服陪襯之下,她仿如春日再現。我開始朝她走去,完全忘記了她衣服上根本沒有玫瑰。在我前行時,她的雙唇輕輕啟動:“先生,你要走這邊嗎?”她低聲說。

  我幾乎不能自持地向她接近,然後我看見了哈里斯·瑪尼爾。她幾乎正好站在那女孩後面——一位看來超過40歲的婦女,一頂破舊的帽子蓋住已呈灰白的頭髮。嬌好的身材不僅是圓胖,粗大的足踝塞在低踉的鞋子裡面。穿綠色衣服的女孩迅速走開,我覺得自己被撕成兩半。我極想隨她而去,但我又深願認識那位常在心靈上陪伴和支持我的婦女。

  她就站在那裡,她那蒼白、豐滿的面容顯得溫和而敏感,灰色的眼睛帶着溫暖和柔和的眼神。我手握那本作為標誌的藍色封面的書。這不會是愛情,但它很寶貴,也許比愛情更好——那是我一直滿懷感激的友誼,我必定還將滿懷感激。

  我挺起胸膛,向那婦人敬禮,並遞出我手中的書,我覺得自己的語氣中帶着失望的痛苦:“我是約翰·布里察上尉,你必定是瑪尼爾小姐了,很高興我們能見面,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嗎?”

  那婦人的臉上露出微笑,“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年輕人,”她回答說,“但剛才你見到的那位穿綠色衣服的小姐,懇求我在衣服上別上這朵玫瑰。她說假如你邀請我去吃晚飯,我便告訴你,她在對街的餐廳里等你。她說這是一個測驗!”

  要明白和欣賞瑪尼爾小姐的智慧,並非難事——“告訴我你愛誰,”哈里斯·瑪尼爾說,“我就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內省


  當家人就寢後,我給火爐添了兩根木柴,安坐在我最喜歡的椅子上閱讀戴頓的作品,他是長期擔任世界展望會的領袖的人物。他的文字讓我想起從前。他曾提到一部名叫《舍己樹》的短片,那是一部簡單卻引人入勝的作品,主角是一棵深愛着某個男孩的樹。

  男孩年紀尚小的時候,吊在樹枝上盪鞦韆;上樹摘果子;在樹蔭下睡覺。那真是一段快樂無憂的日子,樹很喜歡那些時光。

  小男孩逐漸長大了,他跟樹在一起的時間愈來愈少。

  “來啊!讓我們玩玩。”樹有一次說。

  但年輕人一心只想賺錢。

  “拿我的果子去賣。”樹說。

  他果然那樣做了,樹很快樂。

  年輕人很久沒有回來。有一次他路過樹下,樹向他微笑說:“來啊!讓我們玩玩!”但年輕人已經長大,只想遁世隱居,離開眼前的一切。

  “把我砍下來,拿我的樹幹去造一艘船,你就可以航行了。”樹說。

  那人果然這麼做了,樹很快樂。

  許多季節過去了——夏去冬來,多風的日子和孤寂的晚上,樹在等待。最後,老人終於回來,年老和疲憊使他不能再玩耍、追逐財富或出海航行。

  “朋友,我還有一個不錯的樹樁,你何不坐下來休息一會。”樹說。

  他果然那樣做了,樹很快樂。

  我看着眼前的火焰,看着我生命的過去種種,如同男孩和那棵樹一樣,我對兩者皆有同感——那感覺很難受。

  在我一生中曾擁有過多少舍己的樹?多少人犧牲了自己的一部分,以至我能長大,完成抱負,找到滿足和自我?這樣的人太多。
主,我為他們的每一位感謝你,這頁紙裝不下他們的名字。

  火焰化作發亮的餘燼,我就寢時已經很晚。我哭過,但此刻在微笑。

“主,晚安。”我說。

  為我的內省而真誠感謝。

  

小禮物


  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什麼事都得努力去爭取,所以他從來沒空約會,妻子莎拉是他惟一約會過的女孩。莎拉已占據了他的心。當莎拉還沒明白過來時,他已向莎拉求婚了。

  結婚宣誓之後,莎拉的父親把新郎帶到一旁,交給他一份小禮物,說:“這是幸福婚姻的秘訣。”年輕的新郎迫不及待地打開察看。

  盒子裡裝的是一隻大型金手錶。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細看之下,發現表面上刻着一句智慧的提示,他每次看表時無法避開;而且,只要留心遵守,必能享受成功的婚姻。

這句話是:“跟莎拉說些好話。”

  

為了妹妹


  一位小男孩的妹妹生病需要輸血,小男孩在兩年前曾得過同樣的病,後來被治癒了,而妹妹康復的惟一機會,是獲得曾患過同樣疾病但後來痊癒的人的血液。由於兩個孩子的血液同屬某一特別的血型,小男孩便成了最理想的捐血人選。

  “你願意捐血給瑪莉嗎?”醫生問。

  詹尼猶豫着,他的嘴唇開始顫抖,然後微笑說:“沒問題,為了妹妹。”

不久,兄妹二人被推進醫院的房間。瑪莉瘦弱而蒼白,詹尼則強壯而健康。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當兩人四目相投,詹尼露齒而笑。

  護士把針頭插進他的手臂,詹尼的微笑逐漸消失,他看着血液流過管子。

  當可怕的煎熬接近結束時,詹尼有點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醫生,我什麼時候會死?”

  醫生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詹尼起初的猶豫和嘴唇的顫抖,是因為他以為捐血就是犧牲生命,而在那一瞬間,他已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本篇為真人真事)

  

聖誕禮物


  從來沒有一個冬季像這次一樣。斯特拉坐在她的搖椅上,看着狂怒的雪片一陣陣飄過。

  她怕站在窗前,更無由地害怕狂風會吹進來,窒息她的呼吸,把她卷到外面的紛亂中。對街的房子被風雪所遮蔽。心不在焉的老婦人拉直椅子扶手上的套子,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象。

  她的視線離開窗戶,勉強從椅子上站起來,等了些時間穩定下來。她直了直腰,隱隱感覺到那使她佝樓的疼痛,她決定到廚房去。

  在即將走進去的那一刻,她的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進去做什麼。風聲從火爐上的氣孔傳入,仿佛要把下午那場風暴直接帶入小房子裡似的。斯特拉棕色的眼睛盯着火爐上的時鐘。

  三時一刻,這時間提醒她,該從冰箱裡拿晚餐出來了。那是一頓她不想預備的晚餐,更別說一個人吃了。

  忽然,她抓住冰箱的手把,前額靠住那冰冷的、白色的表面,自憐的感覺幾乎將她淹沒。

  她所愛的戴夫在夏天逝世,實在太難以承受了!她怎樣才能忍受住如此的痛苦和每日的寂寞?

  她感覺那熟悉的疼痛埂在咽喉,用力閉起雙眼,止住淚水流下。

  斯特拉堅定地抬起頭,冷靜地搖搖,企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她反覆提醒自己生活的美好:

  她的健康、小房子和足夠安度餘生的一份收入。她擁有自己喜愛的書籍、電視節目和針織;每逢春夏兩季家中花園的愉悅、街尾荒野公園裡的漫步、冬季廚房窗外討人喜歡的鳥兒。但今天不是如此,她悲傷地想,聽着無情的冷風不停地吹着廚房外朝東的牆。

  “戴夫,我好想你!你在的時候,我從不在意風怎樣吹。”她的聲音在空洞的房裡發出迴響。她扭開放在擺置整齊的一排茶罐下的收音機。忽然,歡樂的聖誕音樂充滿了房間,但那樣更加深了她的憂傷。

  斯特拉對丈夫的死亡早就有所準備。自從醫生宣布他患晚期癌症時,他倆便面對一個無可避免的結局。他們只能儘量珍惜在一起的時間。戴夫向來理財有方,不會給她的寡居生活增添負擔。可怕的是孤獨感……和那漫無目的的日子。

  他們沒有孩子。那是他們的選擇。日子曾是那樣多姿多彩,他們二人均滿足於忙碌的事業和關愛對方。

  他倆曾經有過許多朋友。曾經,近年來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失去全心所愛的人是何等糟糕。而且過去幾年,戴夫和她的朋友有些也相繼去世,他們都上了年紀——人的身體向死亡屈服的年紀。他們都老了。可如今,在沒了戴夫的第一個聖誕,斯特拉必須獨自度過。美寶和詹姆邀請她到佛羅里達村去度假,可是那樣可能比在家更難過。在那裡她不僅會想念丈夫,也會想念下雪、冬季和家裡的溫馨。

  她用顫抖的手指把收音機音量調低,使音樂成為陪襯。她看了冰箱一眼,決定今晚喝一碗熱湯便夠了。

  讓她驚訝的是,郵差竟然來過。她沒有聽見前面信箱被打開的聲音。可憐的郵差,這樣的天氣還得到處跑,真是風雨無阻。她忍住背痛,彎身從地上撿起郵件,走進客廳,坐在鋼琴凳上拆信。大部分是聖誕卡,她憂愁的雙眼落在傳統的畫面和愛心的信息上,不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她用患了關節炎的手指,細心地把聖誕卡排列在鋼琴上。整個房子裡,那是誰一的節日布置了。不到一個禮拜便是聖誕節,但她沒有心情去布置一棵聖誕樹,或陳列戴夫親手建造的馬槽。

  斯特拉忽然被孤單包圍。她把布滿皺紋的臉理在雙手裡,手葉落在琴鍵上,擊出一串不和諧的雜音,眼淚流了下來。她怎樣度過這個聖誕節,和冬季其餘的日子呢?她很想躲在被窩裡,等到春天和朋友們回來時再出來。

  出人意料地,門鈴聲隨着鋼琴的響聲出現,令斯特拉不禁發出驚訝的聲音。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誰會來找她?她擦擦眼睛,才發現房間竟那麼暗了。門鈴第二次響起。

  她撐着鋼琴站起來,向前門走去,順手扭開客廳的燈,打開水門,帶着驚訝的神情從擋風門看出去。在風雪吹襲的前廊上,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輕人,手上的大紙箱幾乎遮住他那沒戴帽子的頭。她看看年輕人身後的汽車,仍無法辨別他的身份。回過來看他本人,更發現他沒有戴手套,眉毛在鏡片後面揚起來,顯然是一副期盼的神情。老婦人鼓起勇氣,把門稍微打開一些,他則站到旁邊,好讓二人能面對面說話。

  “桑賀普太太?”

  她點頭回應,他扶着門椽的手因冷風而顫抖。如同預期那樣,他繼續說:“這裡有一個包裹給你。”

  好奇心驅走了疑慮。她把門再推開一些,讓陌生人的肩膀頂住它,又往後退了一步,騰出些空間給他。他走進來,帶着在風雪中幾乎結冰的呼吸。他臉帶微笑,小心地把貨物放在地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當他把信封交給她時,箱子裡發出些聲音。斯特拉真的嚇了一跳。那人笑着道歉,彎腰打開箱子,請她親自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她好奇地往前移動,低頭往下看。

  是一隻狗!更確定點說,是來自美國東北部的一隻小獵犬。年輕人把它蠕動的身軀抱起來,解釋說:“夫人,這是給你的。它現在六周大,已接受訓練懂得如何遵守主人的吩咐,保持家裡清潔。”小狗從箱子裡抱出來,高興得動來動去,用潤濕的嘴唇吻着年輕人。“我們原本應該在聖誕節前夕送它來,”他躲開小狗潤濕的舌頭,困難地說:“但飼養場的人員明天起便開始休假,希望你不介意早點收到禮物。”

  她驚訝得無法一口氣說完一句話:“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是誰?”

  年輕人把小狗放在門墊上,用手指着她仍拿着的信封。

  “裡面的信大概能說明一切。這隻狗在七月還在母腹中就被買下來了,買主要把它作聖誕禮物。請等一會,我車子裡還有些東西給你。”

  斯特拉還來不及反對,他已經走向車子了。回來時帶着一大箱狗飼料。一條皮帶和一本名叫《怎樣飼養獵犬》的書。在這段時間內,小狗一直坐在她腳下,用棕色的雙眼看着她,開心地喘着氣。

  難以置信地,陌生人竟要離去了。不知所措的感覺迫她開口:“當初是誰把它買下來?”

  他在門外停住了腳步,吹亂他頭髮的風幾乎讓她聽不清楚答案:“夫人,是你的丈夫。”

  信里說得一清二楚。斯特拉看見信上熟悉的筆跡,頓時忘了小狗,像夢遊般走向窗邊的椅子。她沒注意小狗跟在身後,只強迫滿是淚水的雙眼閱讀丈夫的信。他在逝世前三周寫了這封信,囑咐飼養場主人到小狗誕生時一起交給她,作為最後一份聖誕禮物。信上充滿了愛與鼓勵,並勸她要堅強之類的話。他應許將等待着與她重逢,也希望這小動物能陪伴她,直到二人再相見。

  她終於開始想到小狗,很驚訝發現它竟安靜地看着她,正喘息的嘴巴露出一副可愛的笑容。斯特拉放下書信,伸手去觸摸它金黃色的軟毛。她原本以為它會挺重,但它只有沙發枕頭那樣的重量。她把它抱在懷中,小狗舔着她的面頰,又往她頸項旁邊鑽。在這溫情激動之下,新的淚水涌流出來,小狗則安靜下來,似乎等待着她。

  終於,斯特拉把它放在膝上,認真打量它。她擦乾麵頰上的淚水,然後露出一絲笑容。

  “小傢伙,現在我們相依為命了。”它那粉紅色的舌頭喘息着表示同意。斯特拉的笑容更加明顯,眼神轉向窗戶。

黃昏已經來臨,暴風似乎已泄盡了它的怒氣。雪花現在以比較柔和的速度落下,她看見鄰居的聖誕燈飾在屋頂上閃光。廚房傳來普世歡騰的音樂聲。斯特拉忽然覺得全身沐浴着極為奇妙的平安和福氣,似乎是一種愛的擁抱。她的心劇烈地跳動着,但不是因為孤單痛苦,而是喜樂和驚異。她不必再感到孤單。她的注意力回到小狗身上,對它說:“小傢伙,你曉得嗎,地窖里有個箱子,我想你會喜歡。裡頭有一棵樹和一些裝飾品,會讓你愛得發瘋!還有,我相信我會找到那個馬槽。你說我們一起去找好不好?”小狗吠了幾聲表示同意,好像聽懂了似的。

  

在戰壕中


  也許你曾聽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兩位患難之交的好友的感人故事。曾有兩位好友(有一種版本甚至說是兩兄弟),同在那悲慘的歐洲戰場的泥濘戰壕中服役。數月之久,他們在寒冷泥濘的戰壕中共度歲月,他們頭上是炮彈和長官的命令。

  敵我雙方不時從戰壕中跑出來,向對方進攻,然後跑回戰壕中療傷,埋葬死人,等待着重新再來一次。在這一過程中,士兵之間的同胞之情日益加深,其中兩位士兵尤其親近。日以繼夜,在百般恐怖中,他們談到人生、家庭、希望以及如若生還所打算做的事。

  在一次無效的攻擊行動中,“詹姆”倒下去,受了重傷,他的朋友“比爾”則僥倖逃回附近的戰壕里。此時詹姆痛苦地躺臥在夜晚的閃光之下,在雙方的戰壕的中間地帶,孤單一人。

  炮火繼續着,危險到了極點,戰壕之間絕非安全之地。雖然如此,比爾仍想救他的夥伴,安慰他,提供惟有朋友能給的鼓舞。負責的軍官不許比爾離開戰壕,實在太危險了,但當軍官一轉身,比爾使沖了出去,不管空氣中火藥的味道、炮彈的震撼和胸口的跳動,比爾跑到詹姆身邊。

  過了些時候,他想把詹姆帶回安全的戰壕內,但太遲了,他的朋友已經去世。那位有點自以為是的軍官,看着詹姆的屍首,問:“是否值得如此冒險?”

比爾毫不猶豫地說:“長官,值得。”

“我朋友臨終說的話,尤其讓我認為值得。他看着我說:“我知道你會來!”

  

愛的衣服


  愛用她的衣緣,碰觸到最卑微的塵土。

她掃過街頭巷尾,因為她能夠,也必定如此。

  

壓皺的照片


  某次放假前去看望母親,她住在七百哩以外。就像所有母親和兒子一樣,我們在那裡緬懷過往。忽然,那一大盒子照片從柜子裡拿了出來,雜亂的照片記錄着我自兒童到青少年的成長過程:牛仔與印第安人的裝束、一年級演話劇時的兔子打扮、當時的寵物、數不清的鋼琴表演,小學、高中、最後是大學的畢業典禮。

  我找到一張嬰兒時期的照片,後面寫着我的名字。影像本身並無特別之處,看來跟任何嬰兒沒有兩樣:胖臉頰、半禿頭,和一雙不知看着何處的眼睛。照片弄皺了,似乎被當時的寵物抓扯過。我問母親為何把如此破損的照片與其它完整照片保存在一道呢?

  你得知道關於我們家庭的一些事。在我十個月時,父親患上了脊髓神經麻痹症,三個月後死去,正好在我一歲生日之前。父親在24歲患上此病,他的肌肉萎縮,只能生活在一個有助於他呼吸的圓形大鐵肺里。

  很少有人來看他——在1950年代,人們對於麻痹症避之惟恐不及,就像今天對愛滋病的態度一樣。母親是惟一忠誠的訪客,但她必須坐在某一固定的位置,好讓父親能在鐵肺旁邊的鏡子裡看見她。

  父親在生病期間必須被固定在鐵肺上,他要求看到母親和兩個兒子的照片,母親只好把照片塞在機器的接口之間,我小時候的照片就這樣弄皺了。

  自父親住院之後,我便很少看見他,因為小孩子不可以進入那種病房。再者,我實在年紀太小,就算過去過也不會記得。當母親告訴我照片弄皺的經過時,我有一種奇怪而強烈的反應,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幾乎素未謀面的人會如此關心我。

  在去世的前幾個月,父親醒着時都在看他的家人,家庭中的三個人。他目光所及,再沒有任何東西。他整天做什麼?為我們禱告嗎?當然。他愛我們嗎?是的。但全身癱瘓的人怎樣表示他的愛?尤其當他的孩子們都被隔在門外。

  我常想起那張弄皺了的照片,因它是我與陌生的父親之間少數的聯繫之一。那陌生人大約在比我現在還小十歲時就死去了,我的記憶中沒有他,未曾感覺過他,但他曾整天想着我,把自己交給我,盡他所能地愛我。或許,透過某種奧秘的方式,現今他正在另一空間愛着我。

  或許,我將有時間,許多時間,來更新那一開始就被殘忍地切斷的關係。

  我講述這個故事,是因為我看見照片之後的奇妙感受,我知道有一位存在者,看着生命如何在地球上展開。那是一種帶着前所未有的盼望的感受,全新的、難以承受的感受,它似乎值得我投注終生。

  
放手


  放手,不等於不關心,只是我不能代替別人做事。

  放手,不等於從此不管,而是明白我不該控制他人。

  放手,就是不要提供所有答案,讓別人從結果中來學習。

  放手,就是承認無能為力,因為結果如何不在於我。

  放手,就是不再試圖改變或責備他人,因我只能改變自己。

  放手,就是關心而非操心。

  放手,就是不要替別人補救,只是表示支持。

  放手,就是不要批評,讓對方保有尊嚴。

  放手,就是不要操縱結果,讓別人自行決定。

  放手,就是不要過分保護,讓別人面對現實。

  放手,就是不要否定,只是接納。

  放手,就是不要嘮叨、叱責和爭辯,而是反思己過,予以改正。

  放手,就是不強求凡事照自己的意思,而是接受現狀,珍惜每一刻。

  放手,就是不再批評或勉強別人,而是努力成為自己理想中的人。

放手,就是不為過去感到遺憾,而是繼續成長,為未來而活。

  放手,就是少害怕一點,多愛一點。

  

愛的力量


  維多·法蘭克(Victo Franki),一位僑居維也納的猶太人,曾被德國人拘禁超過三年。

  他被轉送到各個集中營,甚至被囚在奧斯威辛數月之久。法蘭克博士說他學會了生存之道,那就是每天刮鬍子。不管你身體多衰弱,就算必須用一片破玻璃當作剃刀,也得保持這項習慣。因為每早晨當囚犯列隊接受檢查時,那些生病不能工作的人就會被挑出來,送入毒氣房。

  假如你刮了鬍子,看來臉色紅潤,你逃過一劫的機會便大為增加。

  他們的身體在每天二分之一盎斯的麵包和一又四分之三品脫的稀麥片粥供應之下日趨衰弱。九個男人擠睡在寬七尺的舊木板上,兩條氈子覆蓋。半夜三時,尖銳的哨聲便會叫醒他們起來工作。一天早上,他們列隊出去在結冰的地上鋪設鐵路枕木,同行的衛兵不停叱喝,更用槍托驅趕他們。腳痛的人就靠在同伴的手臂上。

法蘭克身旁的男人在豎起的衣領後低聲說:“妻子若是看見我們的模樣不曉得有何感想!我真希望她們在她們的營中過得好些,完全不知道我們的光景。”

  法蘭克寫着:

“這使我想起自己的妻子。我們蹣跚着前行,路程有數哩之遙,我們跌倒在冰上,彼此攙扶,手拉手往前。我們沒有交談,但心裡都明白,我們都惦記着自己的妻子。

  我偶爾抬頭看天上,星光已逐漸稀微,淡紅色的晨光開始從一片黑暗的雲後乍現。我心中始終記掛着妻子的形影,刻骨銘心地想象着她。我幾乎聽到她的回答,看見她的微笑,那爽朗和鼓勵的表情。

忽然有一個意念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一生中首次領會到許多詩人在詩歌中所表達的,也是許多思想家最終所陳述的真理,就是——愛是人類所能切望的最終極目標。

  我抓住了人類詩歌、思想與信仰所傳遞的最大奧秘:人類的救恩乃在愛中,藉着愛得以實現。”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其中最大的是愛。”(《哥林多前書》13:13)

  

賢者的禮物


  一元八角七分。那是全部了,其中包括60個一分錢。

  為了那一點錢,她曾跟雜貨店老闆、菜販、屠夫爭得面紅耳赤。迪拉仔細算了三次,一元八角七分。

  明天便是聖誕節了,除了倒在破舊的臥榻上哭泣以外,似乎沒有其他辦法,這正是迪拉所做的。此情此景,讓她想到生命乃是眼淚、哽咽和微笑,而其中又以哽咽居多。

  看過了女主人,讓我們參觀一下她的家:一間帶家具,每周八塊錢租金的套房。它不至於像乞丐的住所,但房客的處境其實也距此不遠了。

  下面的玄關有一個無人使用的信箱,和一個不會有人去按的電鈴。旁邊還有一個牌子,上面寫着:詹姆·迪寧漢·揚先生。

  迪寧漢家的生活曾經相當不錯,當時他每周的薪水多達30元。到薪水縮減至20元時,迪寧漢三字似乎變得模糊,且顯得卑微而謙遜了。然而,每當迪寧漢返抵家門,屋裡的妻子總會親呢地叫一聲“詹姆”,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迪拉哭完了,用粉撲在臉頰上補了點妝。她站在窗戶前,目無表情地看着一隻灰色的貓,走在灰色後院的灰色籬笆上。明天是聖誕節,而她只有一元八角七分要買禮物送給詹姆。數月以來,她盡力存下每分錢,結果卻只有這麼多。每星期20元的收入本來就不能做什麼,她總覺得入不敷出。只有一元八角七分給詹姆買禮物。在心情好的時候,她曾多次計劃要買些好東西給他。一些好的、稀有的、純銀的東西——基本配得上他的尊貴。

  房間窗戶之間有一面狹長的玻璃,或許你也見過那種便宜套房的內部陳設,一個體型瘦長的人可以在其中瞥見自己的身影,苗條的迪拉已掌握了這決竅。她忽然從窗戶移動到玻璃前面,她的眼睛閃耀出光彩,但在20秒鐘後臉上又失去了神氣。她快速地解開頭髮,任它完全垂下來。

  迪寧漢家裡有兩件寶貴的東西,他們引以為驕傲:一是詹姆的金表,那是他的傳家之寶;另一件是迪拉的頭髮。倘若示巴女王住在對面,迪拉會從窗戶垂下自己的頭髮,令對方的珍珠財寶黯然失色;假如所羅門王是這裡的管理人,財富堆滿了地下室,詹姆會在他每次經過時掏出手錶,讓對方恨不得拔自己的鬍子。

  此刻迪拉任由頭髮如同棕色的小瀑布般亮而地瀉下——它長過雙膝,幾乎像是她的一件衣裳。她快速緊張地再把它捲起來,頹喪地站在那裡,片刻之間,幾滴淚滴在破舊的地毯上。

  她穿上棕色舊外套,戴上棕色的舊帽子,眼淚仍在眼眶裡閃耀,旋轉着裙襬便走向門口,下樓梯到街上去。她在掛着“蘇鳳尼夫人,各種頭髮用品”的牌子前停下來。迪拉一口氣跑進去,屏住急促的呼吸,找到那位體型寬大、皮膚過白、神情冷淡的蘇鳳尼夫人。

  “願意買我的頭髮嗎?”迪拉問。

  “買,”夫人說,“拿下帽子讓我看看。”

  棕色瀑布傾瀉下來。

  “20元。”夫人說,一面老道地端倪着頭髮。

  “趕快給我。”迪拉說。

  接下兩小時如流水般飛逝,迪拉快速則覽了各個商店,尋找給詹姆的禮物。

  她終於找到了,那簡直是專門為詹姆準備的。僅此一家!那是一條白金打造的表鏈,形式樸素,也許其價值在於品質,而非華麗而庸俗的裝飾——正如所有好東西都該如此。它幾乎與手錶本身同樣貴重。她第一眼看見就覺得詹姆應該擁有它。它像詹姆一樣,沉靜而有價值——同樣的形容詞可以用在兩者身上。商店收了她21元,然後她帶着剩下的八角七分錢趕回家。有了這條表鏈,詹姆在任何公司都可以安心看表了。在過去,雖然他有一隻貴重的手錶,他卻只在暗中才看手錶,因為與原來的舊皮帶實在不怎麼相配。

  當迪拉回到家裡,沉醉的心情便被慎重和理性所取代。她拿出捲髮用的工具,點着火爐,開始整理那因愛而慷慨犧牲掉的頭髮。那是一件困難的工作。親愛的朋友,一件十分艱難的工作。

  四十分鐘內,她頭上已蓋着細緻的捲髮,使她看來像個曠課的小孩。她在狹長的玻璃里細心地、吹毛求疵地看自己的倒影。

  “就算詹姆不殺我,”她對自己說,“他也會說我像個歌舞女郎。不過我能怎麼辦?噢!一元八角七分能做什麼?”

  七點鐘,咖啡已煮好,煎鍋也放在爐上預備妥,可以煎碎肉了。詹姆從來不遲到。迪拉把表鏈摺疊在手上,坐在靠近他平常進門的桌子一角,然後她聽到他踏上第一層樓梯的腳步聲,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習慣為生活中的瑣事作簡短的禱告,如今她低聲說:“神啊,求你使他覺得我很漂亮。”

  門打開,詹姆進來後再關上。他看來疲弱憔悴。可憐的傢伙,他才22歲,便要肩負一個家庭的責任,他需要一件新大衣,而且也沒有手套。

  詹姆才進門,便如同獵犬嗅到鵪鴨一般。他的眼目定睛在迪拉身上,她無法看透他臉上的表情,這使她害怕起來。那不是忿怒,不是驚愕,不是非難,不是恐慌,更不是任何她怕見的表情。他只是以一種特別的表情盯着她。

  迪拉慢慢從桌子向他走過去,“親愛的詹姆,”她乞求,“不要那樣看我。我把頭髮剪下來賣了,因為我不能不買一份聖誕禮物給你。它會再長出來的,你不會介意的,是嗎?我必須那樣做。我的頭髮長得很快。說句‘聖誕快樂’吧!詹姆,我們快樂些,你不知道我買的禮物多漂亮。”

  “你剪了頭髮?”詹姆問,仿佛他怎樣也想不透似的。

  “剪下來賣了,”迪拉說,“你照樣喜歡我,對嗎?少了頭髮,我仍然是我,不是嗎?”

  詹姆好奇地環視房間四周。

  “你說剪了頭髮?”他幾乎目瞪口呆地問。

  “你不必找,”迪拉說,“我告訴你賣掉了——已經不在這裡了。今晚聖誕夜。對我好一點,我是為你剪的。”她邊說邊露出出奇甜美的表情,“我的頭髮也許能數清,但沒人能數清我對你的愛。我開始煎碎肉好嗎?”

  詹姆仿佛從夢中醒過來,他緊緊擁抱着他的迪拉。

(姑且讓我們用十鈔鐘的時間。從另一角度來思索此事。每周八元,或每年一百萬,有何差別?數學專家或智者皆不能回答此問題。

  賢人帶來了寶貴的禮物,卻不包括這一樣。人們將會明白這一點。)

  詹姆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包東西,放在桌上。

  “不要誤會,迪拉,”他說“我不會因為頭髮的長短、形狀和洗髮水的味道而少愛你一些。請打開這包東西,便會明白。”

  迪拉敏捷而白皙的手指解開了包裝用的繩子,接下來是喜極的歡呼,然後是溫柔與狂喜的眼淚,以至身為一家之主的詹姆必須馬上儘量地安慰她。

  擺在桌子上的是一套梳子——迪拉曾在百老匯的櫥窗中看見,而艷羨不已。美麗的梳子,純角質製造,上面還鑲着珠寶。本來將要別在美麗的頭髮上,如今卻沒有必要了。那是昂貴的梳子,她知道,她曾切望擁有,卻不敢冀望成為事實……

  她把梳子抱在胸前,過了許久,她才抬頭,帶着迷股的眼神和微笑說:“詹姆,我的頭髮長得很快!”

  接下來,迪拉像只小狗似的,邊想邊跳地叫着:“哦,哦!”——詹姆還未看到他美麗的禮物。她握在掌心,帶着溫熱遞給他。那陰沉而貴重的金屬仿佛因她的快活和熱情而閃出了亮光。

  “詹姆,這真是一件好東西,不是嗎?我在鎮上找了好久。從現在起,你每天得看表幾百次了,把你的表拿出來,我要看看它在上面是什麼樣子。”

  詹姆沒有照她的話去做,只在長椅上坐下,把雙手放在頸項後面,臉露微笑。

  “迪拉,”他說,“讓我們暫時不管我們的聖誕禮物。它們太好了,拿出來用太可惜了。我賣了手錶,買了梳子給你。現在你可以煎碎肉了。”

  正如你知道的,賢人是極智慧的人——帶着禮物到馬槽去送給聖嬰。他們開創了聖誕節送禮物的藝術。他們既是智者,所送的禮物當然也充滿智慧,或許也包含了互相交換的可能。

  我在此以拙筆描述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位年輕人的故事,他倆不聰明地為了對方,賣掉了屋子裡最貴重的東西……

但最後我要對今日的聰明人說,他倆其實是最智慧的送禮者。在所有贈送和接受禮物的人當中,他們才是真有智慧的人。無論在哪裡,他們都可算是真正的賢人。

  

彼此相信


  1910年,華萊土(De Witt Wallace)想到一個辦雜誌的新辦法,他計劃把一些濃縮的文章編輯在一起,命名為《讀者文摘》。他做了一份樣本,寄給全國多家雜誌社,沒有人表示有興趣,華萊士灰心到極點。

  這時他遇見一位長老會傳道人的女兒,麗娜·比爾·阿基森(Lila Bell Acheson),不久二人便墜入愛河。麗娜相信華萊士的夢想,她鼓勵他不要放棄這了不起的想法,在她的支援之下,華萊士開始向可能的訂戶寄發征訂信件。

  1921年10月份,麗娜嫁給了華萊士。當兩人蜜月回家,便收到一疊表示有興趣的回信,於是他們開始編輯第一卷第一期,並於1922年2月份正式發行。華萊士把麗娜算作雜誌的創辦人、編輯和擁有人之一。這份小小的雜誌隨着歲月成長,目前,《讀者文摘》至少用18種語言發行,並成為全世界最暢銷的雜誌。

  華萊土與麗娜不僅是夫妻,更是真誠的朋友。他們相互鼓勵、支持和信任,他們並肩努力,使夢想得以實現,而且互相尊重。華萊士曾說:“我認為是麗娜使《讀者文摘》得以問世。”我想麗娜也會如此談論華萊士。

  是的,愛即是信。它使看似不可能的夢想得以成真;在掙扎時給予鼓舞,在實現時鼓掌歡呼。

  
愛的行動


  母親下班回家,小女兒從屋裡跑出來迎接,“媽咪、媽咪,讓我告訴你今天發生的事。”

  聽了幾句之後,母親便說其餘的部分等會兒再說,她得煮晚飯了。電話在吃晚飯時響起,然後其他家人的故事又比小女孩的要長,聲音要大。等到廚房收拾乾淨,哥哥的家庭作業問題問完,小女兒想再試一次,但上床的時候到了。

  母親過來幫小女兒把被蓋好,聽她的睡前禱告。母親撫弄小女兒的馨發,親吻她的臉頰,小女兒仰臉說:“媽咪,沒時間聽我說話時,你真的還愛我嗎?”

  
回家


  房子雖小,但夠用了。它只有一個房間,且坐落在一條多塵的街上,位於巴西近郊,和許多貧窮的鄰居一樣,鋪着紅磚的屋頂,是一個舒服的家。瑪利亞和她的女兒克里絲汀娜,盡力在灰色的牆上添點色彩,在堅硬多塵的地板上添點溫暖:一份舊日曆、一張褪色的親屬照片、一個木製十字架。家具十分簡單,房間兩旁各放着一張簡陋的床、一個洗臉盆,和一個燃燒木頭的爐灶。

  瑪利亞的丈夫在克里絲汀娜襁褓時便已去世,年輕的母親倔強地沒有再婚,自己找一份工作,獨立養育年紀尚小的女兒。15年之後的現在,最糟的日子已過去,雖然瑪利亞當女傭的薪水只勉強夠用,卻尚屬穩定,能提供食物和衣服等需要。現在克里絲訂娜終已長大,可以找工作幫補家計了。

  有人說克里絲汀娜學會了母親的獨立,她不願接受早婚及成家的傳統觀念。並非沒有機會選擇丈夫,她那棕色的雙眼和橄欖色的皮膚,常吸引一群仰慕者來到她家門前。她常常仰頭大笑,笑聲充滿屋子,十分感人。她還有一種女人少有的魅力,讓身邊的男人覺得她像尊貴的女王;而她特有的神秘,使她始終與男人保持相當距離。

  她常提到要到城裡去,夢想有一天離開多塵的鄰舍,走進繁華的都市。光是這種想法便教母親擔憂不已。瑪利亞往往立刻提醒女兒都市生活的艱難。“那裡的人不認識你,工作難找,生活無情,還有,你在那裡憑什麼謀生?”

  瑪利亞十分清楚克里絲汀娜將作何事,或憑什麼為生,因此當某天早上起來發覺女兒的床鋪空空如也,她的心都碎了。瑪利亞知道女兒去了哪裡,也知道往哪裡去找她。她馬上收拾了幾件衣服,帶着所有的錢,衝出屋子。

  在去巴土站的路上,她最後進了一家雜貨店,她坐進攝影攤,拉上幃幕,花盡決大部分的錢來拍照。終於,她帶着滿口袋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坐上下一班往裡約熱內盧的巴土。

  瑪利亞知道克里絲汀娜無法謀生,她也知道女兒的個性倔強不會輕易放棄。驕傲加上飢餓,人會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瑪利亞明白這一點,於是開始尋覓。酒吧、酒店、夜總會和其他流浪者與妓女出人的地方,她全都去找,在每一處留下她的照片——貼在洗手間的鏡子上、用釘子釘在酒店留言板上或系在電話亭上。在每張照片後面,她都寫上幾句話。

  不久錢已用盡,照片也用光了,瑪利亞只好回家。當巴土開始漫長的旅程返回村子,一身疲憊的母親哭了。

  數星期之後,年輕的克里絲汀娜走下酒店的樓梯。她年輕的臉龐顯得十分疲倦,棕色的雙眼不再閃耀着青春,只訴說着痛苦與恐懼。歡笑已失落,理想也成了夢魔。上千次她想到簡陋但安穩的舊床,而非無數張陌生的床褥。然而,昔日的小村莊已顯得那樣遙遠。

  當走到樓梯最後一級,她注意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她再看一次,大廳鏡子上貼的果然是她母親的照片。克里絲汀娜雙眼仿佛在燃燒,喉嚨硬咽地走上前拿下照片。寫在背後的是令人難以拒絕的邀請:“無論你做了什麼事,無論你成為怎麼樣的人,都沒關係,請回家吧。”

  她果然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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