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疑惑到驚喜

雁子

進入主里已經一個多月了，從當初的狂熱激動逐漸轉為冷靜。疑問仍然很多，我買了許多書，上網下載了大量的資料，每天早晚兩次禱告，每晚必看聖經一小時以上……全部目的在於增長我的信心。我強迫自己“不要問，只要信”，我渴望“因信得救”。然而，“得救”的感覺怎麼卻在淡去呢？看來要重新認識“迷信”二字，我現在甚至渴望自己有迷信的境界。

如果我少一些思想，少一些知識，少一些文化積澱，少一些理性，或者相反，都再多一些，可能就會不一樣。我想我還是知道的太少了，就拼命讀聖經，但越讀問題越多，甚至感到有很多地方相互矛盾相互否定，常常覺得上帝不是一個人，身份角色不停地在變，一會仁慈，一會兇狠，一會說“祈求就得着”，一會又說“門是窄的，路是小的”；一會說“要愛你們的仇敵”，一會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離開我去吧”；一會說要“孝敬父母”，一會又說“我來是叫人與父親生疏”；一會說“叫人活着的乃是光，肉體是無益的”，一會又說“神不是死人的，神乃是活人的神”……

我既不是從苦難走向上帝的，也不是從智慧走向上帝的，而是從感覺，準確地說應該是從恐懼走向上帝的。是生命的無意義感擊中了我的心臟，黑洞洞的死亡包圍了我，我似乎已經掉進了那無邊無際的死亡黑洞，就在這時，一隻手，上帝之手抓住了我，在這絕望的時刻抓住上帝之手成了我唯一的選擇。天啊！選擇上帝究竟是醒悟還是無奈？

再聰明再成功再完美再偉大的人都將在一閃而過的時空中迅速被否定，死亡就是這樣毫不留情地蠻不講理地把你的一切意義都了結了。我現在就死和我40年之後死有什麼區別嗎？我現在難道還有必要為了什麼而奮鬥（努力）嗎？

我必須對死亡建立起一種態度（不要態度顯然是不行的，因為這是我們前方唯一可以確定的事件），否則活着本身就是一場鬧劇或悲劇。上帝給出我們答案了嗎？不確定。上帝讓他的兒子死後復活，究竟是不是肉身的復活？上帝說“信我的必得救”應該就是復活的意思，但2000年了，信他的有人復活嗎？包括他的使徒在內。

其實我更願意接受靈魂永生而不是肉體永生的觀念，這樣，至少我可以像蘇格拉底那樣歡樂地死去，死亡會成為擺脫肉體解放靈魂的盛典。可是聖經又告訴我們“國要降臨，你們要做好準備。”這又是什麼意思呢？還是要把一切定位到此岸，定位到塵世，定位到肉體不是嗎？

我現在越來越能理解許多優秀的人為什麼自殺了，他們實在是悟透了生命的結局，對他們來說，“無意義”是最殘酷的意義，簡直就是一種審判。既然肯定是無意義，為什麼還要繼續？一切追問一切努力都是多餘的，就像海明威用“老人與海”的事件告訴我們的一樣，老人經過了驚心動魄的搏鬥，最終帶回陸地的，只是一付魚的空架子。不明白為什麼人們還能樂觀地認為那是人戰勝了自然，是人定勝天的證明。海明威正是在用這篇小說表明了他對生命的態度後，果斷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猜測，他是不是基督徒呢？如果是，他還會不會自殺呢？答案是兩個：一是不會，因為生命不再沒有意義，活着乃是為了榮耀主啊！二是會，因為肉身本無價值，我們追求的是靈魂的永生，而死亡正是新生的開始。這截然相反的結論正是我自己的內心寫照。
有人說，基督徒有三次生日：一是肉身的出生，二是信主後重生，三是死後的永生。聽起來很美妙，但會不會是自欺欺人呢？

對於我來說，死後進天國大約更像是一種精神的安慰，既然沒有別的選擇，既然也沒有人能夠否定上帝不存在，既然信了上帝我的內心肯定會好受一些，幹嗎不呢？

問題在於，既然能夠“白白地得到”，既然能夠“因信得救”，既然人人都希望得救，為什麼還有許多人不信呢？上帝既然那麼迫切地要救人類，憑他的大能，怎麼會連讓大家信他都做不到呢？原因仍然可能有兩個，一是他不願意做，二是他原本不存在。

我知道最終原因還在我們自己，是我自己不開竅。我總是不能明白，聖經說：“人若守我的道，就永遠不見死”，這裡的死究竟是指肉體還是指靈魂呢？從聖經上看似乎應該是指肉體，所以才急迫地讓人們趕快悔改，一定要在肉體死亡前得救，否則就將永遠下地獄。可是主又沒有在聖經里說得太清楚，讓我們自己去悟，悟出來就得救了，悟不出來就不能得救，看起來像是個智力遊戲。如此重大的生命問題而且是永生的問題難道就用那麼輕率的遊戲來結論嗎？難道“智力差”的就必須下地獄嗎？不管他多麼善良多么正直多麼優秀如我父親？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上帝是公義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說他不可能管每一個人的事情，比如那麼多苦難那麼多疾病那麼多罪惡他不可能樣樣都照顧得到，偶爾顯一下神跡只是為了作見證？這我又不明白了，聖經上明明說的是作我們“個人的救主”啊，如果不是救我個人，我又為何信他？而且我又怎麼知道那些個別的神跡肯定是上帝所為呢？許多並沒有信上帝的人身上也發生過奇蹟，包括我在信主前也有許多“神跡”，有沒有人計算過這個概率，信與不信之間究竟有多大差距？

信主後我總是情不自禁地向別人宣傳主，但每當別人向我提問時我總是底氣不足，常常以“上帝是不能證明的”，“人的思維和上帝是不同的”這種自己都難以服氣的話語結束。真是無顏面對主，慚愧，慚愧。

以上是一周前寫的，就在這幾天內，在我思想激烈鬥爭徘徊不定時，上帝真的光顧我了。
2月21日，晚10點多，我已準備睡覺，無意中打開電視，中央6台正在放一個美國電影《三天》，劇情是一個男人親眼目睹他的妻子為了救一條小狗被車撞死，從醫院回到家卻怎麼也打不開門，結果遇見一個天使，一個黑人天使，給了他一把十字架型的鑰匙，告訴他可以幫他把時間倒退3天，他可以利用這3天向妻子解釋他對她的愛有多深，沒有什麼第三者，好讓她安心地離去。第二天早晨，果然妻子又回來了。這是他們最幸福的三天，他終於讓她明白了自己有多愛她。時間飛速流走，他一直在想辦法改變妻子遇難的事實，但天使說不可以。到了第三天，妻子又執意去找那條小狗，他跟了出去，並奮不顧身地救了妻子，自己則被撞倒在地。一切都和三天前一樣，只不過躺在醫院的是他。當醫生告訴他妻子沒希望了時，妻子悲痛欲絕，就在此時，天使又出現了，奇蹟發生了，他睜開了眼，他居然活過來了。

我久久睡不着，覺得這是上帝給我的啟示，他知道我缺乏信心，他是來告訴我，要信，不要用普通人的思維，要相信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上帝是萬能的。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上帝這兩天離我很近，很願意和我交流，2月24日，我似乎感到上帝又會有什麼信息給我，晚上，還是10點，還是中央6台，我默默地打開電視，天啊！是耶路撒冷，是約瑟和瑪利亞在那撒勒排着隊登記戶口，然後是耶穌誕生在馬棚里。接下來是一個猶太人的驚心動魄的故事。他為了抗擊羅馬的侵入，英勇地和敵人鬥爭，被判死刑，受到了人間難以忍受的苦難，最後終於在上帝的幫助下，逃出死難，榮歸故里，他和他的生病的家人親眼看到上帝為了救天下的罪人，悲着十字架走向刑場，親眼看到上帝離開我們的一剎那，天空漆黑，電閃雷鳴，狂風大雨，閃電中他們看見耶穌就在眼前，他那得麻風病的媽媽和妹妹突然間全好了，他則寬恕了敵人，得到了幸福。

這個故事叫《賓虛》，是這個英勇的猶太人的名字——猶大賓虛，這個及時雨般的故事就這樣直白地展現在我的眼前，任我心驚肉跳，任我目瞪口呆。如果說那個《三天》只是一個巧合，而那個讓時間倒退三天的情節更像是劇情的話，那麼，三天后的這個《賓虛》卻讓我不能不信是真實的歷史，是一次再現，而那個《三天》，就是三天后出現的這個故事的預告。

這是真的嗎？這一切都是因了我？這是不是上帝在對我說話呢？他再次告訴我要有信心。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上帝真的能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真的能知道宇宙間每一個角落裡發生的事情嗎？我明白了，震驚了，折服了，我還猶豫什麼呢？幾天前的那些“問題”突然間變得那麼可笑。

因為沒有看到就不信，因為不能證實就不信，因為一時的沒有回應就不信，是一種淺薄，也是不信主或初信主時最常見的現象。人能夠感受的東西只是存在的萬分之一都不到，以未能感受來否定存在是不正確的。證實主的存在不能用眼用手，而是要用心，用心卻感受，用感覺去捕捉主發給你的信號，那些看似偶然的信號就是福音，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無線電信號，需要我們打開收音機去收聽，接通我們和上帝之間的聯繫，你的收音機不開，怎麼能聽到上帝的聲音呢？

2005年2月26日

摘自 中國基督教網中國教會網中國基督徒網 雁子 2005-05-16 16:00